文／秋雨
      当学徒时期没工资，那个时代，就想干点劳力活也找不到。但是，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我得想办法掙钱，补家庭经济之缺。
        当时家乡木工匠最火，临县东山、云霄农村仿古床都在梅洲村买。每个木匠师傅都大量收徒弟，一般师傅是带几个人，最多同时十几个徒弟。除了自家村里，其他的都是七里八乡过来学徒的。速度最快的木工厂两天可以完成一张大床，当时都是手工的。每张床都有木雕配件，前面两只床脚，床檐下，床遮风，床柱，全都配有雕花装饰。
        这样，第二产业也就发达了，一张床需要大量的木雕配件，自然也就需要大量的雕花艺工。雕花匠也大量收徒了，仿古床在当时是很流行的。
      改革开放后，东山县农村每家每户大量种芦笋。芦笋是抗癌蔬菜，可以加工制造食品罐头。芦笋的产量很大，农民收入可观，有钱了建完新房子，又来梅洲村买仿古床。梅洲木工匠的仿古床技术和造型都是这几个县最盛名的，自然供不应求了。
      这是个挣钱的好时机，我开始琢磨着学木雕了。可是，当时还在学油漆工，没出徒是不允许跟别人学艺的，这是传统的江湖规矩，我只好偷学。
      邻居茂青小弟手艺不错，那时油漆活很少，闲着没事时，我就常常跑去茂青那里帮他设计图案、磨刻刀，看看他怎么雕刻，有时帮忙一些简单的下手活，这家伙也是很精的，怕我偷学，一般精细活是不能够碰上的。
        我二哥有个同学，以前家庭穷得跟我家一样，听说全家都在做木雕，活很多，挣了不少钱，现在家庭日子好过了，二哥让我到他家学木雕。于是，我白天去茂青小弟那里帮忙，晚上跑到二哥同学那里学习。都是做下手活，两家工艺交叉学习。不是学徒，人家不会教你手艺的，就得靠自己慢慢研究。
        这样大概有几个月的时间，我觉得自己有把握独立雕刻。就跟做木工的同学要了一些雕花樟木，又给朋友借了17块钱去诏安县城买木刻刀，自己在家偷偷地干起来了，第一批做得有模有样的，大家都觉得可以。我想，掙钱的时候来了。
        我到处找活干，每家仿古床工厂都有固定合作的木雕匠，想找到一家是很难的。终于找到一家刚刚和木雕匠吵架，他们不合作了。我就乘虚而入，找木工头商量怎么合作 ，人家不认识我，也从来没有听到村里有我这个木雕匠。我说从小在县城跟一个名师学木雕，已经好多年了，刚毕业出徒，不信你可以拿简单一点的木料给我试试（以前雕花木料都是做床木匠提供的），这个工头被我说动了，就先拿些简单的活给我干，还说：“雕认真一点，如果可以，以后我们长期合作，都是现金交易。”
  就这样，我回家自己精心设计一套花样，雕的都是，牡丹、八宝、花篮、凤凰、麻雀之类，认真地雕刻，完工觉得还行，就拿过去交差。包工头仔细看看，点点头觉得满意，算钱给我。再重新拿一些复杂一点的活给我干。这下把我高兴坏了，虽然没挣多少钱，那可是成功的开端，我的手艺已经受到木工头的认可，当时感觉比炸掉敌人的碉堡更有成就感。
        第二次，又完成了，再拿过来交差，这次没那么幸运，碰到工头儿子。他莫名其妙地看看我，问这问那，然后又大声说我偷工，做得太粗糙了。我说，你看看哪些地方不行，我重新修改就是，不要生气，我会尽力而为，做到你满意为止。他母亲在旁边觉得儿子有点过分，就偷偷地告诉我，不要跟他计较，这个儿子就这个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后认真一点就行。我很感激他的母亲对我的安慰，我也觉得掙钱总得受点气 ，只要能够挣到钱，受点委屈也无所谓。
        这次他让我雕狮子戏球，这是整个床上最高难度的活，人家要在师傅那里学到三年才可以学雕狮子戏球。我又没雕过，又不能说不会，只好硬着头皮接收了。
        回到家里，晚上睡不觉，动脑这个烫手的山芋怎么解决？忽然想起我大哥结婚时的大床上，有一对狮子戏球，是本村一个巧匠做点，是新装上床檐的装饰品，如果拿下来参照，我肯定有把握雕好。
        我跟大哥商量后他不同意，说床上的东西不能乱拆，万一出什么问题，你负责得了吗？我再去找母亲说了，母亲说没事，可以拆下来。母亲拿着石榴枝，口念咒语，醮着烧过的神符水，甩甩床上狮子，然后让我拆下来。
        这样我夜以继日的研究狮子结构，再用铅笔在木头上画个造型，然后精心地雕刻起来。几天后，两只活灵活现的狮子终于雕成了，再雕中间的木球就容易了。这时的心情无比激动，就像科学家发明一颗卫星一样。继而，带着这些硕果再去交差，这个工头看了很满意，说雕得很好，比我们村里那个名雕得更有神气。
        这时，我刚学油漆工有两年多。如果碰上有油漆活，我就白天去油漆，晚上在家雕刻木雕，两不耽误。我开始可以用自己的手艺换来银两，可以补充家庭生活费用了。
        大哥当木工学徒半途而废，回家耕作田园，嫂子得照顾孩子，有时出去外面收废品挣点小钱。二哥泥水匠已经出徒了，干活可以拿到一点工资。父亲用我挣来的钱做点蔬菜小买卖，一家人都能够挣点小钱，有了经济收入，我家开始慢慢摆脱贫困生活了。但是，也只能是维持生活阶段，还不能够有剩余经济。
《秋雨之性》
秋雨乃天河水也，
  流云载水，   
遨游太空，
云破成雨，
滋润万物，
回归自然。
秋雨之细，
积少成多，
或随溪、随河、随海……
随波逐流；
又遨游世界，
遇烈日，蒸蒸向上，潜移默化，
回归太空，
顺其自然，
与世无争，
此秋雨之本性也！
待看续集，学徒生涯之四“入道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