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志在千里——韦江凡作品展”在北京画院美术馆开幕,共展出94岁高龄的韦江凡先生各时期精品80余件。“志在千里”,引自韦江凡自用两方朱文印章,也较好地体现了其作品借马言志、以马抒情的创作欲望和丰富情感。韦江凡所擅甚广,包括水彩、木刻、国画、壁画、连环画等,而于山水、动物、人物等方面颇有成就。 韦江凡先生是新中国美术界的一位耆老,在绘画领域默默耕耘近七十个春秋,艺术成就卓著,中国画创作果实丰硕,是当代画马大家。他的一生经历了中国社会的巨大变革,从衰落破败的旧社会到欣欣向荣的新中国,经受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历次政治运动的考验和“文革”灾难的浩劫,满心喜悦地迎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现在虽已九十高龄,他仍关心他钟爱的美术事业,还不时用画笔抒发自己的情怀。 韦江凡1922年出生于陕西澄城县的一个贫苦家庭,在旧中国,他深受穷困的煎熬,在苦难中挣扎、搏斗,少年时期虽有过读书机会,也因无力交付学费两度辍学,曾一度流浪社会,做过杂货铺、鞋店学徒,以谋生计。他自幼爱好绘画,20岁时考入西安私立中华艺术专科学校学习美术,也仅仅9个月便又失学。1942年,他受聘在中学担任美术教师时,有幸得到热心于提携后辈的著名艺术家赵望云先生的帮助,学习中国画技艺。1946年抗日战争胜利后,他历经千辛万苦,从家乡来到北平报考由徐悲鸿先生开始主持的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其才能受到徐先生赏识,在过了考期的情况下被破格录取,入中国画专业学习,受教于徐悲鸿、黄宾虹、李可染、李苦禅等诸位大家。因成绩优异,提前于1948年毕业后留校任教。韦江凡思想进步,学生期间靠拢中国共产党北平地下党组织,为北平的和平解放奔波劳碌,并于1948年入党。新中国成立初期,他作为中央美术学院教师,到甘肃参加土地改革两年,回来后参与筹建“国画研究所”(后改为中国美术硏究所)工作。1959年调入北京中国画院从事专业创作,稍后曾参加中国历史博物馆筹建工作,任美术组负责人。1961年负责筹备北京画院研究生进修班,担任班主任。在这期间,他是边担负行政工作,边进行创作的。在上个世纪50至70年代,他的绘画创作涉及的面很广,有历史和现实人物,有山水,有工笔、彩墨、水墨,更从事年画、连环画、宣传画创作,作品常参加北京市和全国性的展览。他的创作态度严肃认真,忠实坚持深入生活、体验生活和从生活中汲取创作灵感的现实主义原则,例如为创作《时传祥》组画,他和尹瘦石一起到这位全国劳动模范所在的清洁队同吃同住同劳动近半年之久。他很注意硏究传统绘画遗产,例如60年代初,带领北京画院研究生进修班先后到北京郊区法海寺和河北曲阳考察、临摹唐代寺庙壁画。至于他写生的足迹,更是遍及大江南北。从70年代下半期开始,韦江凡的绘画创作主要以马为题材,经过刻苦钻研前人经验和反复深入的写生实践,创造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成为当代美术界画马的领军人物。 韦江凡在水墨中专攻马的形象始于“文革”结束后的1977年,那时他与吴衍休、周思聪共同创作连环画《暴风雨前后》,在这部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并有多种外文版本在国外发行的作品中,因有大量马的形象出现,促使他深入研究画马的技法,这可以说是他转入画马的外因。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是,作为徐悲鸿爱护和重视的弟子,老师作为现代画马大师的形象,深深地刻记在他心中,他在观摩和赞赏这些作品时,会潜意识地揣摩马的造型结构和形象,虽然当时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会成为画马的专家。当他决定从事马的形象塑造时,他认真学习了历代大师的杰作,但他运用的原则和方法,则主要借鉴了徐悲鸿的经验,那就是从写生出发,在写生中研究马的造型结构和运动规律,写活动中的马。实际上,韦江凡从求教赵望云开始到师从徐悲鸿,他得益最多的便是向现实生活学习,掌握描写客观物象的本领,同时向古人学习笔墨、章法。这种与传统文人画不同的习艺方法与步骤,是当时社会和文化环境所决定了的,是现实生活的需要,也由此补充了文人画末流忽视现实、一味重复古人的缺陷。韦江凡花长时间到实地去观察和研究马的生活习性和运动特点,多次赴京郊、内蒙古、新疆等地的养马场和草原地区去“与马为友”,勤奋写生,捕捉马在瞬间动和静状态下的体貌情态,积累了大量写生画稿,为他以马为题材的中国画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 马是人类忠实的朋友,它在人类日常生活、劳动生产和军事活动中起着重要的作用。马的善良、忠诚和桀骜不驯的性格,被人类珍视和经久不衰地赞赏;它健壮的形体及各种敏捷机智的动态,充满了力和美,是人们欣赏和审美的对象,也给人们以精神的激励,吸引中外历代文艺家们咏叹与描写。中国历史上涌现出许多刻画马形象的艺术大家和佚名的能工巧匠,留存下来不少绘画和雕刻精品。唐、宋、元时代曹霸、韦偃、韩幹、李公麟、赵孟頫等,高超的艺术技巧名存千古,但作品均为工笔。画马的写意水墨艺术兴起于20世纪,先驱和领军人物当推徐悲鸿无疑。徐悲鸿笔下的马有三个重要特点:一是他多描写处于动态中的马,意在用奔马的形象暗喻中国社会之变革,歌颂中华民族在艰难困苦中奋起之精神;二是他吸收西画写实造型技巧,注重写生,在深谙马形体结构的基础上塑造形象,以形写神;三是注意发挥笔墨的功能,使其与马的写实造型有机融合。 韦江凡继承了徐悲鸿绘画的现实主义精神和形神兼备的传统,并根据自己的观察、体会和研究心得有所反挥,创造了有自己个性特色的艺术面貌。他既画激昂状态下运动着的马,也画静态中悠闲歇息的马;既画马的群奔,也画它们安适、和平友好地相处,还画马家族形影不离的聚合……韦江凡是从“文革”之后开始专门从事马的题材创作的,改革开放的社会大潮和国家面貌的日新月异,不用说会无形地影响着他画马的心境,这种感情也会自然地流露在他的作品中。在中国社会激烈动荡的时期,徐悲鸿笔下的奔马寄托了他崇高的理想和感情,而在中国社会经历了“文革”灾难之后走向繁荣昌盛的新时代,韦江凡描写的各种状态的马,似乎更赋予它们以“人情”味,更强调马刚毅而温和的性格特征,表现它们与人的亲近关系。在艺术语言上发生的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这时中国美术界开始重新认识笔墨语言的价值,注意更充分发挥笔墨的功能。韦江凡的创作也有与此思潮同步的追求,在书法艺术上经过长期磨练颇有造诣的他,用草书入画,讲究笔线的力度和墨色的运用,笔墨狂放、富有激情而有神韵和趣味性,赋予绘画语言更多的写意性和观赏价值。冯其庸先生评价韦江凡画的马“其骏在骨,其秀在神,其韵在墨”,是非常恰当的。 韦江凡在马的形象中,融会了他长期积累的生活体验,表达了他对生命、对自然、对人的挚爱之心,寄寓了他追求真善美的艺术理念。正因为如此,他的作品受到业内人士和广大观者的赞赏与热爱,也在中国现代绘画史上留下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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