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建国门街道东总部胡同已有93年历史了。出生并生活在此胡同里的穆家麒90岁了。穆家麒满文名索绰络·木库,(是正黄旗的后裔。)索绰络氏随爱新觉罗氏入关后便驻扎在东城,他也就自小住在了东城。如今人虽高寿,但还在忙着帮助学生办画展。 穆家麒在北京师范大学第二附属小学念完小学后,便进入汇文中学。那时汇文中学是教会学校,他受到了德、智、体、美全面教育,英语也学得很出色。因在教会学校读书,穆家麒也经常做礼拜,但因“七七事变”未能受洗,故自言是半个基督徒。汇文中学在穆家麒的心里很重要,那里为他其后的文化活动奠定了坚实基础。穆家麒平生有两大爱好,美术和音乐。 汇文中学两位老师的教导让他受益匪浅。一位是美术老师陈启民,一位是民乐教师王义山。 陈启民是清末民初常居北京的美国女画家卡尔的学徒,油画基础很好。后被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请到美育研究会教美术,兼任汇文中学美术教师。十六七岁的穆家麒爱好美术,陈先生便特别培养他。 王义山是民乐教师,是当时有名的北京笛子王,为当时的昆曲唱将韩世昌和京剧大师梅兰芳都曾配器。因为精力有限,穆家麒只能割爱,狠心选了美术,现在退休在家,就又拾起古筝和古琴。 夫人去世后,穆家麒以音乐为伴侣。说着毕生热爱的两种艺术,他指着墙上的玻璃镶嵌壁挂《木兰秋菊——屈原》说,在构图上,屈原身后的汨罗江水是旋律,前面的大水仙花是节奏,突出日月同辉。“音乐的旋律无形,绘画的构图有形,二者的联系使构图更活跃。”兴之所至,他起身为笔者弹奏了古筝曲《穿花风》,这样,有了生活的情趣与享受艺术的态度,穆家麒并不寂寞。 穆家麒生长在封建大家庭,在汇文中学又受到自由、民主、爱国教育,之后留学日本,回国到各地教书,却始终习惯于独立思考、创作。他也乐意把自己创造的美洒向人间,呼唤更多的现代人重视精神需求。 高中毕业后,因家里破产,他虽然考取燕京大学却交不起学费,于是在张恨水办的美术学校旁听了一年。“七七事变”北平沦陷,他无事可做,生活所迫就为乐器商行做过写账员。当时天津庸报社出资培养美术和文艺人才,选派赴日留学生,年限两年,穆家麒考取了两个名额中的一个。他在日本大学艺术学院遇到了又一位良师内田岩。内田岩是法国印象派画家莫奈的学生,课内外辅导有加,为他打下扎实基础。到解放后,穆家麒在报纸上才意外得知这位老师是日本共产党员。 在日本,他的油画创作水平得到了提高,爱国心更被激发起来。回国后,依据协议,他做了庸报社的记者。 由于他不愿为日本人做记者,于1942年离开了庸报。恰逢北平京华美术学院教授蒋兆和做《流民图》,他正好符合会日语和画素描两个条件,便做了蒋兆和的助手。沦陷区画家蒋兆和以人为本,思想进步,是穆家麒仰慕的一位画家。后来,蒋先生介绍他去了国立艺专。他先后在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吉林长白师范学院美术系任教。穆家麒说,自己佩服的画家有3位,蒋兆和、叶浅予、傅抱石。无一例外,3位都出身农家,他们成名后积极培养年轻人,不居功自傲。 在穆家麒的书桌上,放着一本还未完成的回忆录《画缘琴梦录》,其中“琴”字有二解:音乐,夫人。关于音乐,他说,此生选择了美术,音乐就作为一种梦想吧;21岁时,他由父母包办娶了夫人金序琴。“她娘家姓金,是爱新觉罗后代,皇族,她对我的一生照顾很多,照顾我母亲,料理家务,抚养孩子,我一辈子能有点成就全靠她。她1997年圣诞节前夜去世,我画了一幅画《夕阳未了情》。我每天烧一炷香纪念她。” 在自家阳台上,他一抬头便能看见国际饭店,那里原本是他的家,有祠堂和私家图书馆。他说:“全凭自己的努力留学、奋发,要不然或许我现在就是一个没落的八旗子弟。” 刘冰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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