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画家崔子忠,原籍山东莱阳,寄居燕京(今北京市),过清贫的日子。他院子里长满了蒿草,窗子结着蛛网,全不介意,每天只是精心作画。他的画取法于顾恺之、陆探微、阎立本、道子等古代名家,对五代以后的关仝、范之辈却不很注意。妻子和两个女儿也都作画,他们互相指点讨论,一家人怡然乐,忘了自己过着真正穷困的日子。 崔子忠的画是不卖钱的。有时送给朋友欣赏,朋友就周济一些粮米用度。那些庸俗风雅的凡夫俗子,即使送来大量的礼他也不肯给他们作画。崔子忠有位好朋应亨,在吏部做事,主管官吏的任调。他见到崔子忠生活过分穷苦,恰好有个求他命官职的人送来一些银子,应亨暗示他送给自己的朋友崔子忠。崔子忠知道了来意,便找到应亨说:“你念我太穷,不把你的薪俸送给我一些,倒让我去接受别人的贿赂,这合适吗?咱们少年就同学,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应亨惭愧得连声道歉。 又一位叫玫某的人,一向当谏官,多次向崔子忠求画,但是没有得到。这人把崔子忠哄到家里,关上门不让出去,半开玩笑地对崔子忠说:“十几天不让你回家,你家养的金鱼、种的盆景就都干死了,看你怎么样?”崔子忠没办法,就给他随随便便地画了一张,画成后告别而去。崔子忠并没有直接回家,他坐在玫某邻居家里,托一个小孩子去玫家取画,说是画上有的树和石头画得简略了,需要再润饰几笔。玫某让小孩把画取走了,崔子忠接过取回的画,几下就撕得粉碎,然后扬长而去。 清代初年,崔子忠更加穷困,住在一位朋友家中。人家负担不起,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崔子忠看出苗头以后,就坚决告辞,匿居土室,最后在兵荒马乱中穷饿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