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工:书画家的身价泡沫比地产泡沫更大
书画家的身价是社会地位+卖字画的价钱。古时的书画家是不卖字画的,唐寅一生坎坷,以卖文鬻画闻名天下,他的好友文徵明也卖字画,晚年却告诫子孙:“吾死后,若有人举我进乡贤祠,必当严拒之,此乃与孔圣相见,吾焉有此副厚面皮也。”这段临终之言,一方面道出了他自谦、自律、自尊的品格;另一方面不愿死后面对孔圣人,羞愧卖文鬻画丢了文人的脸皮。
如今的书画家连羞羞答答都不会了,开口闭口头衔,张嘴闭嘴价钱,活得比任何一个朝代都滋润,所以舔唇咂嘴地感谢不歇。当然,此类不包括不饮盗泉的书画家,囊括所有头衔的、吃着俸禄卖字画的大大小小诸臣。
亘古未见的是,如今的书画家分所谓的一线、二线、一级、二级,活像排兵布阵或猪肉等级。只要冠上一线、一级,废纸的价钱也能提价百倍千倍万倍,制造出书画家的市场神话。此等神话比房地产的泡沫更大更凶险,令人鼓睛暴眼。
有理由说,中国当代书画市场能增速到今天的规模,无疑与礼品买家和画商有关,他们将一大批当代书画家带入了潜规则的官商市场,加速了废纸变成艺术品,虚有其表的构成文化繁荣。
礼品,在中国人看来,它是人品的延伸,是衡量送礼人的品味和价值取向,包括送礼人的智慧和才干;礼品,是人际社会社交的纽带,这是由“礼”演变成“品”的社会化过程。无可厚非,礼文化是中国传统的人文文化,礼的中心是社会关系中的重要内容,所有的社会结构都是从“礼”衍生出来。腐败的是,送礼已经不是表情达意的一种沟通方式,送礼更是一门钱换权、权生钱的游戏。由此,送“名人字画”成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权钱交易。
假如,某官员真的喜好“名人字画”也罢,但喜好的背后是“名人字画”可以变现。业内人都知道,如某老板送一幅一百万的“名人字画”给某官员,若官员急要变现,可将“名人字画”八十万变现,如此一来,画商净赚二十万,三方皆大欢喜,这就是权钱交易的游戏。由此,一幅所谓的“名人字画”反复“交易”之后,画家的身价水台船高,泡沫膨胀的越来越大。除此,当代书画拍卖的游戏更是黑暗之极,屡屡创新的假拍卖纪录已成拍卖行和书画家狼狈为奸的勾当,形成“繁荣书画”的伪市场。当然,除了当代书画假拍卖纪录,当代油画也是假拍卖纪录的重灾区。
那么,热衷书画的诸家为什么要跻身官场?玩出各种花色争戴各类头衔呢?因为官场掌握话语权和支配权,头衔可以提升业内地位和书画卖价,所以促使诸家恬不知耻的跻身官场,不知羞耻的争戴各类头衔。众所周知,炒作书画家需要钱财的支撑,做了官就有了宣传自己“才艺”的由头,更重要的是做官可以招引一大批巴结的苍蝇,头衔则证明“才艺”的高超,这是中国人千百年来阿谀奉承、点头哈腰的畏官本性。总之,升官发财是硬道理。
有市场就有官商勾结,所以书画家的头衔就成了“身价”的标签。虽说头衔是艺术家世俗层面的东西,就是这个世俗层面的东西成就了赚钱的途径。头衔是顶顶重要的,其艺术价值并不重要,只要书画家有了头衔,就有了地位和卖价。因为,中国的经济是官商勾结的形态,头衔正好迎合了灰色资本,土豪们对头衔艺术家的崇拜和“物有所值”的心态,诠释了中国富人对艺术的无知状态。
朋比为奸的是艺术批评家的作恶,陈词滥调的吹捧书画家,厚颜无耻的分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艺术繁荣”的伪市场。
自古到今,画家多如牛毛,艺术家寥寥无几。如今舞文弄墨的书画人从官员、和尚、道士、武夫、文痞到混迹“书画江湖”的各色人等,个个都是大师,且不说腰缠万贯,论艺术修养则是焚香喝茶装静心的混子,哪有道骨仙风之气,全然一派骨化风成的豪侈粗戾之俗。
书画泡沫与地产泡沫不一样的是,地产的成本巨大,书画的成本低廉。区别是,地产泡沫榨取的是老百姓的钱,书画泡沫骗取的是富人的钱。现实是,国人没有真正的收藏家,所谓热衷书画收藏,对富人来说是一种投资和买卖,对官员来说是一种雅贿和增值。本着利益最大化,书画成了官人与商人的权钱游戏,成为“诗情画意,财源滚滚”的雅俗共赏的发财之道。
泡沫总有破灭时。届时,当代书画家的身价暴跌是小,中国富人对艺术的无知状态是耻。当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当代书画的现状,泡沫的破灭留下的不仅仅是一堆堆废纸,而是中国书画精神的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