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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术批评
      主题:隔壁老王的移民梦
      69刘工 (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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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7-01-09 20:27       1#

    隔壁老王的移民梦

    作者/刘工

    (一)

    我住在安置拆迁户的小区,环境不错,有假山假水,也有新建的幼儿园。我去看房的那天,堵在楼宇窗户上“移民英语”和“离婚专家”的广告牌,给我印象很深。小区外是一条风光人造的河,对岸有几栋民国时期残留的黄楼,原本住过什么名人不晓得。
    听人说,黄楼好像是前苏联的使馆。经我查实,这几排黄楼不是什么使馆,而是建国前一所教会学校。文革的时候,黄楼是红卫兵的司令部,现在是一所民营的养老院。
    是人都知道,安置拆迁户的小区本不是什么高档的。但是,这小区不同,配套的设施应有尽有,而且住在这小区里的人,除了几个银行的小职员,最大的头衔是退休的原三轮车厂的老厂长。老厂长姓黄,小区保安原是他的保卫科长,他一辈子忠于职守的下岗了,最后谋得这个保安队长的差事。
    我在这儿买房,不是看中这儿的人造环境,也没看好这小区的保安优质。其实啊,我看中的是紧挨小区门口的一所著名的省重点小学的三分校。不好意思地说,我没读过几年书,搬这儿来的目的,就是想给将出世的孙子以后能上个好学校,抢救性的弥补我对读书无用论的遗恨。
    说来也巧。在我的隔壁,瓦匠老王的儿子是卖给我房子的原房主。说起来,瓦匠老王在没有拆迁到这儿的时候,他在当年的瓦木街上,老王的瓦匠活举街闻名。愤恨的是,我起初搬出瓦木街的时候,没有赶上拆迁,改善与发财的机会就这样丢了。无奈,眼看小孙子就要出世了,考虑将来上什么学校的问题,现在不得不摆上日程。

    (二)


    我与老黄厂长是旧友,中介小黄是老黄的小丫头。乱套的是,老黄叫我老八,他丫头却叫我八哥,这种轮不上辈分关系的事,怎么也说不清。丫头的大名不晓得,老街坊都叫她毛妹,估计小时候一头黄毛,才得此小名。一次巧遇,毛妹告诉我三分校不管学区,只要有钱就可以上。权衡之下,我拍板买房,几乎调动了所有资源,目的就是为以后孙子就近上这所三分校先行。
    想一想,我的当年目光短浅,儿子不爱读书就是矮人一等,如今做个小生意还要四处奔波。眼下,我也顾不得了。丢下脸面托老黄厂长的小丫头,帮我买个便宜的房子,都是为了孙子的未来。流行地说,再也不能让孙子输在起跑线上了。
    不知何人说:挣钱是技术,花钱是艺术。我没有技术,也不懂艺术,怎么办?可巧遇上了毛妹这个热心肠的丫头。她比较来比较去,最后推荐我买熟人的房子。
    我看中的房子是老街坊王撇子家的。毛妹带着鄙视地口气告诉我:“老王的儿子是拆迁发的财。前几年,他倒房子赚了不老少的钱,现在还承包房屋拆迁。狗东西,他整天吃喝嫖赌,老婆在新加坡陪小丫头读书,管不到他。狗东西的,快活死了。”虽说,毛妹的语言粗糙,但从她的言语中也能听得出来羡慕之音。
    “哎!还是有本事啊!”我嘴上说着,心里多少也是不服气。羡慕之余,我对王撇子还是想敬而远之。
    “屁的本事。你八哥不知道,还有比你更清楚的?”毛妹叫我八哥,我心里还是蛮意外的。惭愧地说,我排行老八,早年人称八哥,如今沦落到请小丫头帮忙,心里还是酸楚的。哎!也就是我这个排行老八的人,当年在瓦木街上无一技之长,最后在改革的大潮中被淘汰了,今天还有人叫我八哥,能不惭愧嘛。
    “八叔,黄撇子听说是你要买房,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撇子的大名记不清了。在瓦木街的时候,王撇子仰仗他爹曾是瓦刀天下,继承了他爹的绝活,顶职进了区建筑大队,最后爬上了大队长的职位。如今,区建筑队没了,早已改制成了王撇子的公司,祖传三代的瓦匠世家华丽转身变成拆迁公司。
    其实,我买王撇子的房子是不情愿的。不管怎么说,王撇子当年也称我八哥,如今我买他的房子,心里怎么也不舒坦。虽然,王撇子很客气,也很仗义,他让了我一个点的房价也是够义气的。没想到的是,毛妹也真是能人,他帮我跑前跑后,最后与王撇子要签买卖合同了,她也撇了她的中介老板。当然,这事我也是乐意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啊。只是不知怎么为情是好。

    (三)


    我搬进王撇子卖给我的房子,隔壁就是他的家。王撇子为人热情,我也就请他帮我装修一下,最重要的是让他把“移民英语”的窗户牌子拆了,至于隔壁“离婚专家”的广告牌也不是我能干涉的。
    按约定成熟的施工程序,三月的装修,三月的通风排毒,都是王撇子帮我张罗。记得王撇子小的时候总被人欺,欺他的人说他什么钱都敢骗。不过,经过他帮我装修,价格也算公道,过去说他“骗”的结论也不攻自破。
    在瓦木街的时候,王撇子的家穷,但他不怕吃苦也是感人的。听说,王撇子后来考取了夜大,这等学历在瓦木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算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听老辈说,王撇子他爹好胜,在大跃进的时候劈砖头斩断了大拇指,得了一张区劳模的奖状。当然喽,伤的起自己的人胸怀大志。渐渐的,我发现王撇子还是让人有敬佩之处。他不抽烟光喝酒,彬彬有礼说话得体,格格整整的西装总给人一种很严谨的印象。
    我乔迁的那天,王撇子非要给我摆酒,说是请请从瓦木街拆迁过来的老街坊。说实话,我是不太愿意摆酒的,一来摆酒要花钱,也让老街坊破费,二来不摆酒也说不过去,索性就让王撇子召集。酒间余兴,我问起王撇子爹劈砖断指的事。他开口就说:“这鸟故事,肯定是黄麻子编的。”
    “黄麻子是谁?”我问。
    “毛妹她大伯。你不晓得,你家搬走的早,她大伯贼坏,看不服我爹当劳模,就编造了这事。你相信吗?”王撇子指着毛妹,反过来问我。
    “管我大伯什么事啊,”毛妹笑着:“你爹不就是九指啊?”
    王撇子急了,酒桌上骂骂咧咧。我岔开话题:“闹着玩的,闹着玩的。哎?我没买你房子的时候,这房子租给人家的?”
    “是我搞的移民英语班。我也要移民了,正在办。等我把你隔壁‘离婚专家’律师事务所的房子卖了,我就移民。”
    “去哪?你现在吃香的喝辣的,房产地产这么多,移民干嘛?”
    “噢,这个问题啊?那我就告诉你移民干嘛。”王撇子先头急眼的劲头,一下变成了与众不同的腔调:“我问你,你买房干嘛?是不是为你下一代?”
    此话一出,我顿感不舒服。心想,王撇子要拿我买他房子说事。
    “你去过国外吗?比如欧洲,欧洲分东欧、北欧、中欧,美国呢?去过吗?日本呢?你正真了解日本吗?新加坡呢?你以为新加坡就是美国人的殖民地啊?”
    我一听,仿佛眼前的王撇子不是三代瓦匠的传人,而是游历世界的阔少。这时,毛妹插嘴:“我去过马六甲。”
    “闭嘴,还黄马甲呢。”王撇子又急眼了,我看了看他,叼起香烟想听他往下说。王撇子立马脱口而出:“No smoking,现在有身份的人都不抽烟。你掐了我跟你再说。”
    “你说,我没有身份,只是个买二手房的穷人,爱说不说。”
    “好吧,你也只能买二手房。”王撇子杵了我一句。我没搭理他。随后,王撇子摆出一副有钱人的态势:“你知道我朋友圈流行一句什么话吗?”酒桌是的人没有回答。我想这种问题不是我们这个阶层的人能回答的。王撇子看了看,他用神神秘秘的语气低声地说:“赚钱干嘛?在中国赚钱,在国外花钱。”
    我醉眼看着王撇子,清晰地看着他的神情。霎时间,我眼前浮现出他爹劈砖头斩断了大拇指的一幕,耳边呼呼听到“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大跃进口号。

    (四)

    酒在喝着,王撇子在激情地说着:“你们知道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吗?雾霾国家,懂吗?你们知道英国人治理雾霾花了多少年?美国人又花了多少年?
    “不知道。”酒桌上的人异口同声。毛妹笑着问:“那和移不移民什么关系?你不会鼓动我把房子卖掉也移民吧?”
    “卖房子移民?那是你哦。我卖房子干嘛?照顾八哥你不懂吗?”
    承蒙王撇子还叫我八哥,我举起酒杯:“来!谢谢撇子照顾,没有你照顾,我还不知道怎么活呢。”
    “不是这个意思,你要谢还是谢毛妹。听我说,有钱了干嘛?去年我去北欧,一下飞机顿感舒心。回来的时候,一下飞机感到浑身不舒服。你们不会有着感觉。”
    “我没有出过远门,甭说去国外。”
    “那好,我告诉你去国外是什么感受。你回答我,人能活多少年?”
    “你爹活了多大?”我冷冷地问。
    “你不要偷换概念。告诉你,英国人治理雾霾花了五十年,美国人也花了差不多这么多年。人生能有几个五十年?有钱了就要享受健康,花钱买一片蓝天,总比呆在这里吸雾霾好吧。相信不。”
    “哎!那我要问问你,当年英国、美国雾霾,中国有雾霾吗?没有吧?他们英国人、美国人那时候怎么不移民中国啊?”
    No,狭隘,你不要偷换概念。我前几年在东欧考察,看看东欧人的文明程度,我们能比吗?去他妈的,真不想回来。”
    “撇子,那你回来干嘛?”毛妹笑着问。
    “回来办移民啊,你以为我还会做生意啊?我现在要回馈社会了。人的最高追求是什么?你只知道拉皮条帮人家买房卖房,混点小钱有意思吗?”
    “听你怎么说,中国人移民都是因为雾霾啊?”
    “这个不是全部。但是能想到移民的,没有一个穷人。只有穷人才会买车买房,只有穷人才想法赚钱。我看穿了,有钱还要有个好环境,需要一片蓝蓝的天。”王撇子憋出点诗兴大发的样子。
    “屁话,老家的天不是蓝蓝的天?”毛妹打断了他的兴致,接着:“看你暴发户的样子,夜大文凭还是花钱买的,当我不知道啊?”
    酒在喝着,王撇子吐沫四溅。在我眼前,我顿感瓦木街出了一个伟大的小混混。我胡乱地想,原本的穷人真的翻身了,还是犯贱了?
    酒还在继续着,王撇子兴奋着,毛妹冷不丁的跟他扯上几句。记不清酒喝到何时,酒桌的人都没了,王撇子还在幸福中讲着他在国外的生活。

    (五)


    第二天,雾霾笼罩,已是将近晌午的窗外如同晨雾。突然,楼下的鞭炮炸响。我拉开窗户,又见一家搬来了,招呼声、恭贺声悠扬。热闹过后,我赶紧出门去菜市场淘便宜。不想刚下电梯,正巧碰见隔壁王撇子。他戴着口罩极有礼貌:“八哥早!”
    “撇子早!”我笑嘻嘻地问候。
    “八哥,跟你说件事。可以吗?”
    “说,什么事?”我有点忐忑。心里嘀咕,是不是昨天的酒没有尽兴,还是王撇子想劝我移民?
    王撇子半拉下口罩:“八哥,你以后能不叫我‘撇子’吗?不妨叫我老王也行。”
    “为什么?你比我小多了,叫你老王?”我有点疑惑,为什么“撇子”不能叫了?让我叫他老王?难道‘撇子’有这么老吗?此时,我还在疑惑着,身后一辆擦刮新的轿车按了两声喇叭,接着闪了两下车灯。
    “干嘛?按什么喇叭?怕人不知道你家买新车啊?骚包个鸟啊?”
    “你他妈的王撇子说谁啦?”
    “谁按喇叭说谁。”
    “你个狗日的敢说我,”说着,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女的我不认得,男的像是瓦木街上卖肉家的阿三:“你个狗日的活腻了,好狗还不当道,”骂着就动起手来:“你个狗日的在拆迁办捣我坏水,老子还没教训你呢。”
    “狗日的捣你坏水,”隔壁老王一边招架,一边说:“不信问你老婆,那天,”
    “什么那天?那天的?别以为你狗日的搞拆迁认识开发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别以为带拆迁办的人玩了一趟匈牙利,你就不认识我啦。”
    “什么匈牙利,没这回事。”
    “狗日的还凶,”阿三使出蹲过大狱的本色,一个劲地刷他:“我警告你,你个狗日的把你‘离婚专家’牌子下了,整天人来人往的,烦不烦。”
    我没拉架,也没和原来也叫我八哥的阿三招呼。趁乱,我躲远几步。出了小区大门,我再看看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区,眼前又浮现出瓦木街上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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