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雨
        1987年，我虚岁二十，关键的人生转折点来了。1985年，我表叔到鲁迅美术学院孙恩同教授的山水专题班进修，结业后。邀请孙恩同教授下来福建诏安办短期山水进修班，收学生15个人，两个月学费240元，另购一套价格17.5元四本孙恩同主编的山水画教材。吃住自费，封闭性的教学，在诏安金星乡丁寮村，一家破产的国企单位“福建南方制药厂”会议厅办学。
        我自然也报名了，但家里没钱，怎么办呢？表叔跟信用社主任说我会木雕，有还款能力，可以放心贷款给我做学费。当时，我去找农村信用社主任，主任问我：“你会木雕？”我说：“是的。”“那你明天拿着私章过来贷款，”我说：“我没有印章，用我父亲印章可以吗？”他又问我父亲名字，说不认识他，看你人比较实在，还是用你自己的吧，也不用担保人。我回家后用一块腊石刻了一个印章，第二天去贷款了。主任问：”这印章怎么是石头的？”我说是自己临时刻的，他说：“刻得不错，这小孩真聪明，还会木雕呢。”就这样进修山水画的学费贷出来了。
        其它费用，我二哥拿了50元，又向另外一个表伯借了一百元，当时都是一元的，就一百张，这样顺利地开始进入正规的山水画进修班了。
      同学们来自于邻县东山6人、云霄2人、诏安7人、共15个人，全班我岁数最小，造型基础还是比较扎实的。不过，谁都没有正规学过山水画技法，我们能够跟孙老师学习，是算吃到正宗的第一口奶了，很幸运的。
        开始，是拿着孙老师亲自绘画的技法教材，水墨真迹原大临摹，孙老师教学很认真，第一个月系统地临摹树木，山石皴法，水草，每天都陪着学生，亲自给每个学生动笔示范。
        第二个月，开始着色，构图，写生，创作。同学们一起学习，每天都有人讲笑话，气氛很好，大家都认真，进步很大。记得那时生活条件比较差，每个人午饭和晚饭都是四两大米，吃慢的人第一碗吃完，第二碗没饭了，眼巴巴的看着人家津津有味地吃饭。后来有人发明第一碗饭盛少一点吃得快，就能够有机会吃第二碗了。大家知道后，都这样，也就变成吃饭比赛了。大家后面偷偷议论厨房阿姨偷工减料，不然怎么四两米每个人不够两碗米饭呢？不管怎样，大家都快乐着。我的艺术成长之路，第五集（四）：学徒生涯
        有一天傍晚，我要回家，有一个人悄悄地叫我，拿着一卷宣纸让我帮忙带回家。第二天上午，孙老师在课堂上问大家，谁看到我的一卷15张朝鲜高丽宣，昨天下午还在我的卧室，早上没了，到处找不到！大家都说没看见，因为老师的卧室学生一般是不会随便进去的。我心里明白了，昨天委托我帮他带回家的那卷宣纸，分明是孙老师的，但是，我又不能说出来，只有深埋心底。我觉得，这种事当时要是被人发现，我跳进黄河洗不清，交代我的人绝对不会承认的，最终我是个替死鬼。虽然没人知道，但每个学生都有偷盗的嫌疑。我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但也无奈。心里想，不管偷的只是几张宣纸，但这种行为极其恶劣，我也看穿了这个人的虚伪嘴脸，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以后怎么能够深交，我还是敬而远之。
        由于时间太短，也只能走马观花，但是，最起码能够明白山水画的技法临摹过程和写生方法，对后来的山水画创作起得了很关键的作用，艺术是无止境的，几个月不可能画得很好，只是吸收了老师的一点营养，也是大家学习山水出入正道。结业后，还是自己慢慢消化，慢慢研究吧。
        后来，孙老师回沈阳了。又办了一个学期两年的山水进修班，我们班有五个同学去鲁迅美术学院进修了。我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因为，那些贷款还没还呢，哪有可能再北上进修。我非常羡慕鲁美进修的同学，他们太幸运了。自己只有默默下定决心，努力掙钱，等有钱了，以后再去美院深造。有些人说钱是“王八蛋”，但是，我没有“王八蛋”的光临，想再进修是不可能的事。我经过十几年的奋斗，终于在2002年夏天北上中央美院深造了。2006年冬天才结业，我开始策划展览，2009年进驻宋庄。多年来经常跟孙恩同老师联系，也常去沈阳看望他。
我的艺术成长之路，第五集（四）：学徒生涯
      2012年夏天，我邀请孙恩同老师来过北京宋庄国画院，参加我策划的“中国画名家扇面精品展”开幕式活动。孙老师九十二岁高龄，还神采奕奕，开幕式现场致辞生动有趣，赢得大家的热烈掌声。开幕式结束到我工作室喝茶，又亲自给我题写“闽南文化艺术交流”牌匾后，高总接他入北京市里吃住。第二天下午，孙老师让我过去市里吃饭，李刚老师也在。当时，李刚老师虽然是助教，我没去鲁美进修，没教过我。饭间，他问起那些去鲁美进修的学生生活现状，聊得兴起。忽然，话题一转，对着孙老师说：“我们班有一个不要脸的同学，心术不正，弄虚做假乱，简历写成到鲁美进修后留校任教，我不知道他教的是那些学生，鲁迅美术学院能够随便人就进来任教吗，这不玷污了鲁迅美院的导师水平吗，这不都是江湖画家的行为吗？孙老你说说。”孙老师说：“当时我是觉得他推荐很多学生，让他也过来帮忙，谁知道后来他就写成来留校任教了，简历这东西乱写又不犯法。不过，画家还是要实实在在做人，把画画好最重要，有些东西乱写，人家会相信吗，都把社会所有人当成傻瓜，能行得通吗？算了，不要计较太多了，你看跟我一样岁数的画家，斤斤计较早就去世十多年了，我这个人傻傻的，不是还活着好好的吗？”我说：“孙老师是我最敬佩的人，为人厚道，是个最称职的导师，如今桃李满天下，我跟老师学习的时间最短。但是，你是我山水画第一个启蒙老师，带我入正道，所以我终生难忘。”接着又说：“当时没钱去鲁美进修，是非常遗憾的事，你们那边的很多故事我都不清楚。不过，画家也是人，也得吃饭，为了养家糊口，做点虚假广告也能理解。很多江湖画家简历写得比谁都厉害，画得一塌糊涂，到处骗钱多的是，政府都不管，我们管得了吗？”李老师说：“那得看情况，如果作假被人一看就识破，那也太低级了吧。”孙老师笑着说：“好了，换话题吧，你们别顾说话，吃菜。”
我的艺术成长之路，第五集（四）：学徒生涯

秋雨杂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为别人着想，不计较个人利益，乐善好施，只不过是暂时的放弃，有敬必有回敬；有能力施舍，
付出就是体现你的个人价值，回报就在眼前；帮助别人，快乐自己，这就是善报。
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地伤人利己，弄虚作假，只不过是获得暂时的利益；处事过分阴险，人家惹不起，却躲得起。朋友会敬而远之，而最终没有一个好下场，落得郁郁寡欢，这就是恶报。
待看续集，学徒生涯之“偷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