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退休时间的临近,潘公凯时代的中央美术学院行将过去。作为美院一个时代的当事人,我觉得现在有义务向历史,向后人做一些总 结,留下一些史料。 2001年,潘是“空降”到中央美术学院当院长的。此前美院的院长靳尚谊已经当了14年的院长,而美院刚刚搬 入花家地新址。坦率说,从一开始,以我为代表的一批中青年教员,还是很看好潘的,对他寄以厚望。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潘天寿的儿子,而潘天寿先生的大写 意花鸟在二十世纪绘画史上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另一方面,潘当时把浙美弄得还算不 错,从“浙美”更各成为“中国美术学院”。而“给许江腾位子”的猜测在当时还是很能赚取美院一些眼路不慎通达的教职工(包括我 本人)的廉价的眼泪。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事与愿违,中央美术学院被弄成今天的下场。 潘本人有两个“学历”,一个是“浙江美术学院中国 画系进修班结业”;另一个是“旧金山美术学院名誉博士”。一个连大学专科都没有上过的人,却被历史推到了中国最高美术学院的院长的位子上。 其“大写意”之外行众所周知,用一位美院资深教员的评价,就是“连基本的笔法都没有入门”。而他在浙美带的三个博士生合写的一本教材“中国美术史”,由于 把他的名字署在了最前面,从而在很长时间内成为潘个人入主美院8年来的唯一一本“专著”,使他得以以“著名美术史论家”的身 份,担任了博士生导师。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潘到任美院院长这8年的一开始,首先也不免安置心腹、排除异己。他先把因为与 自己“教育产业化”想法相左、早就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设计系主任谭平“架空”,明升暗降,逼其卸去设计系主任的身份,放到了中央美院第三副院长的位 子上,让他主管美院图书馆和美术馆。据设计系的老人说,谭平的头发一夜间就全白了。同时潘从浙江调来金甲镇,按照浙江美术学院当年的建置,为他一个人成立 了一个“美术教育系”并兼任附中校长。只可惜他的这两个如意算盘都失算了。随着第一副院长范迪安调任中国美术馆馆长,谭平没用多久就得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分 管教学的副院长。而金甲镇更是不争气,脚跟还没有站稳就因为招生舞弊被判了17年刑,一时间满城风雨,成为美院院史上最丢人的一个笑话。直到潘临近退休, 还不忘把自己的小心腹诸迪加以“院长助理”兼招办主任的身份,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经过职代会而硬塞到领导班子中。 潘最自豪的一项业 绩,就是把美院原来的7个系更名或合并,成为5个“学院”,油版雕壁合并成了“造型学院”,其余的系更名为“学院”。另外换了设计学院院长后的潘还不满 足,用对设计完全外行的诸迪在校外单独成立了“城市设计学院”。一时间,“院长”的帽子在美院满天飞。一个连北京出租车司机都 不知道的小学校,一时间出来好几十个“院长”。然而正所谓“白天吃肉,晚上骂娘”,这些院长们突然发现,名义上从“主任”到了“院长”,然而行政级别一点 没有变化。合并后,有的系的系主任和其他学院的院长都是处级,而其中最好笑的就是造型学院院长,上有领导班子,下有中层干部,自己夹在中间,日子很不好 过。据说潘这样做是为了把“中央美术学院”在自己的任期内改名“中央美术大学”(为了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并列?)而努力,但至今人们不知道这次中央美 院内部的“院系大调整”,除了把中央美术学院引以为自豪的油画系、国画系砍掉,增加了一些处级的“院长”之外,还有什么实际的 意义。 潘最丢人的一项业绩,就是“评估”。2007年,中央美术学院迎来“评估”,为体制内的事情兴师动众之势,在美院院史上恐 怕是第一次。教师们被组织到天津美术学院等评估获得“A”的高校参观学习(以往只有反过来的份),职员抓紧做“档案”充数,学 生频繁“停课闹革命”,进行“评估教育”。最可笑的是,评估组的“专家”则来自各地方美术院校,他们如果不是“评估”,只有对中央美院高山 仰止的份儿,而评估组的组长就是中央美院国画系一位学生的父亲。而现在,却因为潘的个人意志,连评估组的一个20几岁的女秘书(青岛理工大学美术学院的教 学秘书)到机场了,竟然也要45岁的副院长谭平陪上笑脸亲自去迎接。美院的老人们真的看不下去了。听说北大在这次评估中竟然获得了“B”,美院的人们实际 上更是知道这次评估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这次评估中央美术学院虽然得了“A”,但可谓“一个院长,丢尽了全院师生的脸”。 在学 术上,潘一方面自己当上了博导,且为了论证自己“理论家”的权威性,潘还要频频和国内的一些哲学家、学者“对话”,所论之事,让人笑掉大牙。另一方面,却 是他排斥异己地剥夺了很多在创作和理论方面都有成就的教授的“博导”资格。以至于最终一位设计学院从没写过一本专著的副院长今 年一年招了7个博士。设计学院博士生的培养质量,令人忧虑。 除了软件,还有硬件。潘之所以能高调出任美院院长,是因为当时的花家 地新校址刚刚落成。但这个新校址完全是老人们的功绩,与潘无关。因此,潘要大举建设“美术馆”,找来过气的日本人矶崎新设计,最后就设计成了现在的鲸鱼肚 子的形象。不仅如此,潘还想靠美术馆挣钱。门票定的和中国美术馆一样,并且把自己的一个台湾研究生调去管经营。笔者有时候“应景”去趟美术馆,结果里面总 是只有几个保安员。直到不久前的“历代名画记”展览开幕式上,以靳尚谊等人为代表的一批美院老人们和潘之间的矛盾,终于在媒体面前爆发了。 潘时代,很多资深教师离开了中央美术学院:杨飞云,朝戈,田黎明,吴长江……很多南方来的潘的心腹进入了中央美术学院当中层,完成了中层干部的 大换血。其中,唐勇力当上了中国画学院的院长,而唐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硕士女儿留到美院任教。 潘 下课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的功绩虽然不好,但作为美院的老职工,笔者还是希望继任者重新恢复中央美术学院的文脉和历史传统。所以也未能免俗,来猜测一下继 任者的情况。关于中央美术学院的继任者,目前有一种猜测是调回范迪安。但笔者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是0。如果范迪安调回,只能意味着他将在中央美术学院院长 的位子上退休,而中央美术学院在中央高层的地位,还是远远不及同一行政级别的中国美术馆,范这样的聪明人不会做这种糊涂事。另外一种可能性是“空降”,但 “空降”的人(一般是来自文化部系统)除非特别有背景,否则会招致美院老人们的誓死反对。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现役两位副院长中 间的争夺战了。由于谭平和徐冰二人都是美院系统出身,虽然徐冰曾经是谭平的老师,但年龄只相差5岁,且目前年龄小的谭平排名在 前。因此很不好比较。但我倾向于徐冰的可能性最大。是因为谭平虽然是教学副院长,但他当了副院长之后曾一度误认为自己可以从此由设计转向版画,殊不知自己 得以上升的优势还在设计,而自己的版画和现代艺术与徐冰相比都远远处于劣势——这在“看作品论成 败”的美院还是很致命的。因此谭平在专业上很不幸地站错了队,以致于丧失了自己一度在设计界建立起来的地位。而徐冰虽然目前是 第三副院长,但相信凭借自己的国际声誉,作品和机灵,很快就能上到前面去的。不过无论是谭平还是徐冰,个人都表示欢迎,因为相 信美院再也不会犯潘时代的傻了。 说实话,不知道真假。。。但是我爱我的人文学院。爱着那些踏踏实实做事情的先生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