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雨
   俗话说：“手艺随身，胜过田园百石。”父亲说，没办法培养我读书，一定要培养我学手艺。有一天，终于带我去表叔家求学艺了。表叔以前是做油漆工匠的，现在做瓦雕，平时在家画画，名气很大，七里八乡都说他画得好，我的愿望是，主要能够跟他学画画，他让我干啥都行。    
    表叔说现在还在跟他的师傅一起做瓦雕，不方便带我，让我先跟他二哥做油漆，高端的工艺技术他会传授，以后再教我学画画，父亲高兴地答复了。回来后，我跟父亲说，我是想跟表叔学画画，不是想跟他二哥学油漆工的。父亲说他已经都说清楚了，以后照样教你画画，你没听明白吗？二伯就像师兄一样，你跟他一起油漆，他教你基本功，表叔才是你真正的师傅，以后他会教你画画，教你高端的工艺活。
  过了一段日子，表叔终于叫我去邻村东峤村做油漆了。这是第一次开始进入学徒生涯，那天把我高兴得整夜睡不着。
  从此以后，就一直跟二伯一起做油漆工，我叫他二哥“二伯”，因为我们是说好跟表叔学徒的，所以，就叫“二伯”，没叫“师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学徒二年了，表叔还是没教我画画，我有点着急了，但也没有办法。我还是自己到处找资料临摹。
  学徒是没有工资的，逢年过节二伯也就给我五块钱。过春节时，我得买点烟茶凑满四样给两个师傅拜年。五块钱是不够的，我大哥有点生气，说我二伯太抠门了，跟了两年春节还只给五块钱，不够给他俩拜年，家庭本来经济就紧张。母亲说：“先忍一忍，自古以来学徒都是三年六个月没工资的，等出徒后就可以自己出来掙钱了，着什么急？”
   有一天，跟二伯去梅洲华侨茶厂油漆，晚上回家经过侨场的水库堤坝路上，我骑着自行车载二伯，天气已黑。对面迎来一辆手扶拖拉机，后面载着甘蔗看不清楚。我的自行车已经躲闪在右侧最边缘了，对面甘蔗横放超出拖拉机的宽度，车头已过，后面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黑，“嘭”的一声，我的前胸一震，我和二伯同时掉下来。这时，拖拉机停下来了，师兄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也停下来了，朝着拖拉机冲过来，很熟练地关掉拖拉机头机器，夺过来拖拉机的启动摇把，然后把二伯扶起来。
    这时司机有点害怕，过来看看我俩好像并无大碍，就问大二伯伤得怎么样了？二伯起身后，好像也没什么事，师兄扶着二伯。他们三个人过去旁边商量赔款问题，让我别动，我还是坐在地上没人理睬。后来他们都解决好赔款事情了，都没问我伤到没有？就让我起来一起继续骑着自行车回家，我当时胸前有点疼，强忍着载着二伯回家。   
    回家后，我的胸前疼得厉害，发现有大块瘀血。我就跟母亲说了，大哥听了非常恼怒，说你被车撞成这样，你二伯怎么连问你都没有，车被跑了吗？我说没有，二伯他们都好像有赔钱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大哥问，给你钱吗？我说没有。大哥大怒地骂我二伯没良心，被撞成这样连关心一下都没有。连忙要去找二伯说理，被母亲拦住了。母亲先去医院买来膏药，贴在我的伤口上。
    第二天，我没去油漆了。那天二伯看我没去油漆，就过来我家问情况，知道我受伤了，放下五元就要走。被我大哥叫住，说让他带去找那个肇事司机要赔偿，二伯说司机是外地人，不认识他，看看我们没啥事，总共就陪15元。我大哥生气地把五元钱和二伯一起推出门外。
   我想想也是，二伯坐在我后面，车又没有碰上他，他只是跟着自行车倒下而已。第二天还能去工作，说明身体没受伤，而我是直接被迎面撞倒的，而且身上都有大块瘀血了，又看医生，又喝中药。而他和师兄竟然去跟司机要钱，还瞒着我，我受伤了，他掙钱，实在有点过分。
    妈妈说：“人没大伤就好，这都是小事，你二伯就是吝啬鬼，又不是刚知道，计较也没用，以后自己出门做事要小心点就是。”
   我跟二伯已经有两年多了，表叔经常出外做瓦雕，也没带着我，有一天跟我说：“秋雨过来，我跟你说啊，其实你跟二伯学油漆工也一样，以后照样可以养家糊口，你就是跟我学画画也不能当饭吃。”
   就这样我觉得有点上当受骗了，二伯基本不是我要拜师的对象，他什么都不会，就会做最基础的油漆工作，又没有名气。床上的装饰油画都是我在画，门上的对联书法都是我在写，雕梁画栋的图案都是我在设计，我基本上都是在做高端的油漆工艺活，就这么一句话，反而变成我的师傅。我挣的那份工资都是他收入，一分也不给我。快三年了，我什么都没学到。表叔没教画画，二伯又不会教我高端工艺技术，其实我感觉是在帮他挣了几年的钱，也没学到什么技术。表叔也玩弄了我对他崇拜的情感，我有点遗憾!
   全村人都说我是表叔的学徒，只要我没说出去，谁也不知道是个假象。村里的人有时还会夸我：“秋雨画画很厉害，是某某人的徒弟，名师出高徒。”我无语。
   其实，家里贫穷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我们全家都被骗了。我执着的心破碎了，我的梦想，我的追求破灭了! 那时，我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打击。
   家庭的贫穷状态，打压不了我执着与坚强的心，我的外表是脆弱的，可我的内心是强大的，在学徒生涯中，我的家庭还是一穷二白，我得想办法挣点钱，“命虽贫穷，运可争取。”先放下画画之梦，放下一切的埋怨，放下一切的干扰，拿起精神，在学徒时间，寻找挣钱之道路，用我的一点微光点燃家庭里的暗淡。
秋雨杂谈：“拿得起放得下”
如果让你举重，超过你的能力，那你就拿不起，也只能放得下了。
同样感情失落，超过你的压力，那你就拿不起，想放也放不下了。
   所以拿得起放得下，需要有超人的毅力和超脱的觉悟。每个人只要得到，都不想放弃。
   当你拥有情感、财富、功利、你会有成就感，你觉得是居高临下，你觉得拿得起，很轻松。
   当你失去情感、财富、利益、功名，你就有失落感，你觉得你是个失败者，你会觉得那些都不应该失去的，你会产生恐慌，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美好，很沉重却放不下。
   如果从无到有都会很珍惜，从有到无都会很痛苦。所以一般放得下，就能拿的起。而拿得起一般都放不下。我童年的画家梦，始终是放不下的。
待看续集，第五集（二）：学徒生涯“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