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28日,著名学者、当代国学宿儒饶宗颐先生的画展“学艺融通”在北京中国国家博物馆开幕。年近百岁的饶宗颐身为海内外知名的国学泰斗,饶先生对传统中国书画有通盘的认识,对山水画尤其情有独钟。不仅如此,饶先生还在2015年1月中下旬与当代山水大家许钦松先生在香港对山水画有饶有兴致的探讨。众所周知,许钦松先生早在青年时代就以杰出的版画家被世人所认可,在经过很大的抉择之后,许先生投入到山水画的研究和创作中去。它决定了许氏山水画的画风和特点。
一、山水画的道统:中国人为什么画山水?
中国人画山水是如此之早正是因为它非常重要。 南朝刘宋的名士宗炳写下了第一篇山水画论《画山水序》,在历史的时间轴上开宗明义的宣告中国山水画的成立。也就是说中国山水画是由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用理论论证出来的,并非像人物画一样经过长时间的技术积淀,自然而然的生发出来。这种由知识分子一手开创出来的、反绘画规律的生成方式使它注定日后成为中国士夫最为青睐的核心画种。
中国山水画的起源表面上看有如此多独特的特性,但是从思想史和观念史的角度更能够清楚的看出中国人为什么画山水。正像我在拙作《“画山水”观念的起源》中所说的那样“‘画’这个行为是魏晋士夫表达才性的重要手段,‘画山水’即表达了才性,又表达了对象‘山水’的价值。‘观画中山水’则是‘游山水’行为的延续,是体道的另一种方法。”宗炳所谓的“澄怀味像”、“澄怀观道”正是魏晋佛徒修身的一个表现。 自从宗炳之后,山水画就成为中国士大夫们修身的一个重要的方式。在北宋前期兴起的新儒学宋明理学的助力之下,山水画全面崛起。这更使得山水画成为了中国艺术史和中国文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传统。
二、许钦松为什么画山水?
许钦松先生早年临习《芥子园画谱》,青年考入广美版画系成为一个专业的版画家,除了练就了扎实的绘画基本功外,还练就了高超的版画技法。1975年23岁参加工作后到1998年的二十余年期间集中精力创作版画,版画作品多所获奖,享誉海内外。据许钦松先生的回忆,有三个重要的原因促使他做了这个转变。
传统的熏习
许先生少年时代在潮汕地区成长,海派的遗风使得潮汕地区的海派绘画作品很多,如澄海这个小县城的县博物馆就藏有很多海派名家任伯年、赵之谦、钱惠安、吴昌硕等的作品。这种传统和文化风气的影响使得少年时期的许钦松喜欢临摹《芥子园画谱》、梅清和石涛的绘画作品。
大家指引
第二个原因是山水大家的指引。许先生受到岭南画派第二代大师关山月和黎雄才先生、以及赖少奇先生的影响最大。就是这种山水大家对许钦松先生的言传身教使得他获得了直观的山水画经验,对山水画的文化关怀更为深入。
雪山悟道
1990年代,许先生前往尼泊尔访问,因特殊机缘得以在直升机上俯瞰雪山。这个视觉经验令他“对山的博大、深远,产生了崇高、敬畏的心理”,视觉冲击产生了心灵的震感和感悟。在两会等重要的公共会议上、在实际行动中,许钦松先生不遗余力的倡导环境保护,对自然山、水的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三、许钦松的山水理想
许钦松的山水画精神是“圣洁山水”,多画无人之境、蛮荒之野,把山水推到人们可望不可及的境地。许钦松先生在山水画创作上的诸多创新,比如说融合西方透视法的“环视法”、高度丰富的灰层次的营造、金石味的刀法入画、西方绘画光色传统的运用等。这就是我们看到的许钦松先生绘画作品气质的精神内涵。
从许钦松先生的山水精神和他采用的方法来看,他是在寻找中国山水画现代转型的路径。许先生有选择的继承了一些中国传统价值,吸收了西方绘画的优秀传统。对最为核心的中国画种山水画展开了大革新,为当代山水画前行提供了一个鲜明的例子和典型。
同为中国画的爱好者,饶宗颐先生大加赞赏的是许钦松先生山水画所展示出来的精神气质,对山水画发展做出的努力和高超的技术。建议许先生在融会贯通西方艺术精神之后要重新塑造中国艺术的新精神,重新在传统中找寻新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