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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王兰若:一生跌宕事,尽付丹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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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发表于2013-10-24 22:14
    王兰若,一位96岁的老人,满头银发,面色红润,声若洪钟,思维清晰。除了耳朵听力不太好,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妨碍他的交流和表达。王兰若一生除了在上海的求学时光,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乡潮汕各地教书育人,当一名普通的中学老师。在几十年的教师生涯中,他经历了沦陷、光复、解放、“反右”、“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若干个时代,参加过地下革命工作,办过进步学校,也被两次打成“右派”。在60岁的时候,全家被勒令搬到家乡的破庙里,“一辈子下乡”。“不管哪个时候,我都是非常听组织的话的。”王兰若这么评价自己。
    讲述王兰若的一生,有一个人不得不提,就是他的太太黄文凤。这是一位典型的潮汕女性,隐忍、坚韧、勤俭、耐劳,相夫教子、贤良淑德。她能拿起绣花针,靠绣花帮补一家生计,也能写得一手绝好的毛笔字,和王老书画合璧。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她带着一家陪王老住在破庙里;生活富足的时候,她陪王老游遍世界各地。在采访中,王老侃侃而谈,黄文凤在一旁做“翻译”。因为她是记者的同乡人,王老话里不少乡音听不清楚的,都是由黄女士代为解释翻译。同时她也补充了很多细节的描述。有不少事情她甚至比王老记得更清楚。有趣的是,王老对记者的提问常常听不清楚,需要记者大声重复一遍。但对太太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轻声的,他都会作出回应,丝毫不错。
    十月份,王兰若的个人画展在广州举行(12日~27日),一百多幅不同时期的画作将被展出。要瞭解这位老画家,不妨先听听他讲他的人生,再看看他的画。
    ●二十岁就办过“个人画展”
    1911年,王兰若生于广东揭阳县塘边村。父亲王秀山是晚清儒生,后从医。王兰若自幼在私塾读书,7岁就读揭阳振东学校。10岁时读《唐六如全集》,思想深受影响,矢志习画终生。19岁时,王兰若已是两所学校的校长。
    记者:听说王老的祖上是读书世家?
    王兰若:对,我出生的地方叫做“书斋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因为我祖上三代人,在乡里建立三座书斋。当时乡里没有学校,就请私塾先生教家里的子女,同时也教乡里其他小孩。现在书斋围这个地方还在,书斋都破落了,但那个围还在。我父亲是读书人,科举废除后就当上教师,同时也行医。因为我的祖上有一位出名的医师。我的高祖是诗人,出过一本《爱绿堂诗草》的诗集。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
    王兰若:我从炮台竟智学校毕业的时候13岁,在学校那几年有个画画很好的老师,也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林芙初先生,开始教我画画,画芥子园等等。19岁就去(揭阳)炮台红十字会办的学校当校长。家乡的学校也推举我当校长,同时当了两个学校的校长。
    在我当校长的时候,暑假就去了揭阳一中,拜孙裴谷先生学画画。他是当时潮汕地区非常有名的画家。那时候开始画大张的画。当时三座书斋还剩下两座,我父亲还在书斋围给我开了一个“个人展览”,让乡里的人都来看我的画。
    ●卖一亩地换一学期学费
    1933年,王兰若到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国画系学习三年,得到刘海粟、黄宾虹、诸闻韵等名师指导。这段学习成为王兰若一生从事美术创作的最重要基础。
    记者:后来你就到了上海学美术。当时是怎么去的?
    王兰若:在我23岁的暑假,孙裴谷先生介绍我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上暑假班。当时诸闻韵先生是上海美专国画系的主任。他一看了我的画就很赞赏,说我的画还胜过我的老师。暑假结束后,诸闻韵再三赞赏和鼓励我,我便打算留在上海美专继续学习。不过那时候没有钱。当时有个同乡王慎在上海开抽纱“惠工”行,很进步也很慷慨,一直在接济东北的共产党,给他们提供医药。王慎知道我的情况后说:“没有钱上学尽管来我这里拿。”于是帮我交了学费,我入学后才写信告诉家里。
    记者:当时你家里的经济困难到什么程度?
    王兰若:第一学期完全没有钱,全部靠王慎接济,一缺钱就去他那里拿钱。寒假我回到家里,和父亲商量,觉得不能只依靠别人的接济,于是把家里的田地卖了。一亩地,卖了80个光洋,带去读书,刚够一个学期。一个学期结束了,钱又花光了。到第二学年,决定换一个学费便宜一些的学校,就去了上海新华艺专,也是诸先生当国画系主任。那边的学费可以便宜一半。
    记者:在上海的时候诸闻韵先生一直很关心你?
    王兰若:对,在新华艺专,诸先生依然很关心我。他问我是否认识一个叫陈镇庭的潮州学生,我说不认识。他说你们两个人应该交朋友。于是就介绍我们认识。认识了陈镇庭之后,陈镇庭又怂恿我仍然回来上海美专上学。
    我回到上海美专后,和陈镇庭住同一间宿舍,每天一起画画、玩耍。有一次晚上两个人都在磨墨,为第二天画画做准备,不知道因为什么就耍起来,两个人端着墨互相泼,陈镇庭的白被子都溅上了墨汁。他干脆就把那些大大小小的墨点画成蜘蛛、蟑螂、老鼠……看起来倒也很有意思。总之那个时候特别爱玩耍。
    记者:毕业的时候诸先生留你了吗?
    王兰若:当时他是想我留学校工作的,每个月12块钱。但是12块钱除了自己吃饭和零花,基本上没办法寄钱回家了。那时候我老父亲已经七十多岁,我自己在家里也有两三个孩子。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份工作不能养家糊口,要回家乡教书。当时陈镇庭就留下在美专当老师,但后来也因为收入太低回来了。
    ●曾经打算上山打游击
    从上海美专毕业后,王兰若回到家乡继续教师生涯。一直到解放初这段时间,王兰若一边教书,一边参与抗日救国活动,并且在潮汕、南洋各地通过办画展进行抗日救亡宣传。
    记者:后来你就回潮汕教书了?
    王兰若:是的,我回来之后,后来留在揭阳宝峰书院教书,每个月30块钱。当时30块钱是一大笔钱了。1939年的五月初五,日本的飞机把宝峰书院炸平了。学校被炸之后,我就决定和几个朋友上山打游击。当时很多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包括晒馃脯当干粮、磨刀作武器等等。但当时遇到另外几个打游击的朋友,我自己又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留下来教书更合适。那时候朋友劝我,说我还是文弱,同时留在学校教书可以做一些掩护进步人士的工作,这也是作用很大的。我觉得很有道理,就决定还是继续教书。
    沦陷之后我就去了普宁师范教书,教了九年多,一直到解放。
    记者:听说在临解放时,你曾经打算过到国外去?
    王兰若:1947年我在吉隆坡办画展时,有个吉隆坡领事馆的秘书,菲律宾人,曾在法国留学。他看了我的画,就一直动员我去菲律宾办展览,同时去菲律宾定居。我也想去。于是就硬辞了普宁师范的工作。当时是1949年的春节,准备过完年就出国,带去办展览的画都准备好了。结果大年初二的晚上,一个革命同志,在香烟盒的锡纸上写了“祖国即将全面解放,听说你要出国,请留在国内,祖国需要你”这样的话,托人捎给我。我看了之后,非常听话,马上就打消了出国的念头,转而去了汕头友联中学教书。那一年的八九月,汕头就解放了。
    记者:就因为留在国内,解放初有一次你差点被炸弹炸了。
    王兰若:是。解放后我的工作又多了许多,画画、宣传、开会什么的,工作太累导致胃出血。我在上海的时候也曾有过胃出血,但是这一次更严重,血块甚至从嘴里吐出来。当时医生就交代一定要卧床静养。我照办。
    在学校的宿舍躺了大概一个星期,实在是闷,有一天我偷偷地出了门,准备出街溜溜。一出校门,警报就响了,那时候刚解放台湾的国民党常来轰炸汕头。听到警报我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走到街尾有一间叫“标准”的小食店,紧急警报响了。我就进店里坐。这时候开始投弹了,炸弹落到隔壁的广州街,到处是“轰轰”的爆炸声。警报解除后,我掉头回到学校。一推开我的宿舍门,一片狼藉,蚊帐什么都倒了。一看,一块挺大的弹片,压塌蚊帐,掉在我的枕头上,枕头上还破了个洞。当时如果没出门一直躺在床上,肯定人就没了。
    记者:1950年你就被调到普宁兴文中学当校长。
    王兰若:这所学校是黄声办的进步学校。当时很幼稚,认为解放了到处都是一片光明了。其实刚解放的时候,国民党还是有很多爪牙在学校当校董。当时我到处宣传共产党的政策,向有钱人宣传买公债等。那些校董就有意见,说:“请校长是请来办学的,变成‘剥削’富人买公债。”学生学跳秧歌舞,跳舞宣传卖公债,校董们也有意见,说:“让男女学生跳这种不伦不类的舞像什么样子。”总之老是说闲话。我很生气,憋在心里,第一学期一结束就不做校长了,收拾行李回到汕头,去了汕头华侨中学当老师,一教就教到“反右”。
    ●糊里糊涂当上“假右派”
    1958年“反右”运动中,王兰若被打为“右派”,下放到英德矿山劳动三年多。直到劳教结束后他才被告知他的“右派”头衔并无有效登记,是个“假右派”。劳教期间,王兰若用洗净的水泥袋装订成册,坚持工余写生,积累了十余本速写画。
    记者:“反右”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打成右派?
    王兰若:完全没有想到。当时我是中学美术组的组长。开会的时候,有一个姓蔡的老师,之前他一直在想办法移民香港的,突然站起来说:“大家来提一提王组长的反动思想。”我一听“反动”两个字,又奇怪又生气。我自认绝对一向是进步分子,我们美术组还被评为专区的先进单位,怎么会扣上“反动”的帽子?更何况这样的话居然是一个整天想跑去香港、觉悟这么低的人说出来的。我气得不行,说:“会你们接着开,我不参加了。”起身拎着衣服就走。
    记者: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解决的,对吧?
    王兰若:那当然。后来学校几次来人,连校长都来了,软硬兼施让我回去开会,告诉我认个错就行了。但我还是坚持觉得自己是进步的,没什么错可以认,也不肯回去。后来经不住他们再三说服,我还是去了。
    这次是开一个学校的“大组”会议,学校的干部都参加了。去之前我还是很生气,问他们说:“怎么样,你们还想把我当右派吗?右派就右派,有什么大不了!”他们说:“这样的话就行了,你在会上也这么说就得了。”
    结果在会上我又这么说:“右派就右派,有什么大不了?”结果就真的变成右派了,在会上校长就口头说了一句,说我是右派分子。后来就把我下放到英德,参加右派劳教。
    到后来“右派”摘帽的时候,根本找不到记录,省里“右派”名单里都没有我的名字,英德那边反过来问我怎么没有我的名字,才知道当年根本没有文字的记录。
    记者:为什么没有记录呢?
    王兰若:因为当年评“右派”要让你口头交代“右派”事例,再整理成文字资料让你看了、审核之后签字,之后凭这个资料评“右派”级别,再依据“右派”级别扣薪水之类。这些我都没有,去英德也是什么手续都没有。后来别人问起来我一头雾水,原来当了这么多年“假右派”。完全是当时的校长胡乱来的。
    记者:在英德的时候你需要做些什么工作?
    王兰若:我就是负责画画宣传,同时每天要登记大家劳动的情况。有空的时候,我就把水泥袋子洗干净拿来画画,画了十几本。在英德呆了三年四个月,一开始没有收入,还要家里寄钱去帮补。挺久以后才每个月有42块钱工资。30块钱寄回家,剩下12块钱,其中3块钱吃饭,2块钱零花。当时太太黄文凤肺病很严重,肺穿孔,又带着几个孩子,经济非常困难。几乎是过着非人的生活。
    ●破庙里的三年四个月
    1970年,王兰若60岁,被组织勒令全家迁回家乡揭阳,住在破庙中,生活颠沛贫苦。其间王兰若创作了《江山秋色》长卷和《四时景色》长卷以教子,并为家乡创办“新乐工艺美术厂”。
    记者:下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王兰若:也是很讽刺的事情。当时我在英德劳教结束后要“脱帽”,却找不到“右派”这顶“帽子”,结果“脱帽”的事情也不了了之。没想到过了几年后,又说因为当年我没有“脱帽”,所以“帽子”还戴着,还是“右派”,又被叫去下乡了。
    记者:这次是一家人一起去。
    王兰若:对。当时已经60岁了,觉得是老人了。太太为了照顾我,自愿带着三个孩子随我下乡。大女儿王璜儿当时15岁,是家里最强的劳动力。最小的孩子璜鑫还没读书。
    记者:这一次比英德更糟糕,连住的房子也没有。
    王兰若:是的,临要下去,厂里领导一再和我们说乡里有房子住,但我瞭解到的情况是根本没房子给我们住,和上面一说,就说我是污蔑组织,怎么会让我们去又不安排房子住。于是就被硬逼下乡。
    到了乡里,真的没房子。最后,万般无奈,只能到乡里废弃的“老爷庙”里住着。这座庙叫天后庙,在“破四旧”的时候被改造成猪圈,但是猪也没养好,变成放杂物的地方,棺材杠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老鼠、蚊子成灾。地上的灰尘有三四寸厚。搬去的当天行李还没运过来,一家人就睡在天后庙的地上,第二天就拉肚子了。
    第二天,我太太带着两个小孩回炮台取行李,我和最小的孩子留守,一老一小,一个六十岁,一个六岁,到前面的池塘打水回来清洗屋子。
    记者:在天后庙的生活安宁吗?
    王兰若:不得安宁。当时我家是“地主”成分,我又是以“右派”的身份回到家乡,所以亲戚朋友都不敢来相认。平时还要经常受批斗,被民兵骚扰。一下去我就被告知要“听哨声”。所谓“听哨声”就是哨声一响我们这些“黑五类”就要集中开批斗会,要么被批斗,要么当观众陪斗。遇到节假日,民兵更是必定来踢门,骚扰一通。
    记者:那时候靠什么生活?
    王兰若:当时我帮地方办了个工艺厂,叫新乐工艺厂,画国画出口。开始生产队说给我的报酬是每个月10块钱,小孩是5块钱。但是这些报酬都没有兑现。
    记者:但在那样的环境下,你还画了不少作品,其中还有很大的,比如那幅《四时景色》长卷。
    王兰若:对,开始还没办这个工艺厂的时候,我有段时间去了山林劳动,那里的劳动比较轻,而且每天中午能够在家里休息。那时候就利用中午的时间画了两幅手卷,每幅各画了一个月,当时目的是教小孩学画画。其中有一幅捐赠给广东美术馆。
    记者:当时在天后庙时间多长?
    王兰若:很巧,也是三年四个月。和我在英德的时间一样长。
    ●而今如开雁路阔
    1979年,政策落实。王兰若担任汕头市文联委员、汕头画院副院长。此后他的画作大量入选各种美术展、美术刊物。并在国内外多次举办个人画展。
    记者:下乡的时候做好去一辈子的思想准备,你应该没想到这么快可以回城吧?
    王兰若:是的,的确没想到。和下去的时候刚好相反,回城的时候乡里想尽办法想留下我,后来我和家里人是分先后两批走顺利回来的。
    记者:回来之后真正“脱帽”、恢复待遇是什么时候?
    王兰若:1979年9月,当时我是汕头市第一个恢复原工资的右派。拿到第一笔工资是90多块,在当时是很大一笔钱,拿回来的时候,全家都高兴极了。
    记者:后来就当了汕头画院院长。
    王兰若:对,汕头画院成立之后我当了副院长,还兼了汕头市文联名誉主席等职位。
    记者:从此之后生活就大不一样了,是吧?
    王兰若:那是啊。政策一落实,我就开始国内、国外到处旅游。我70岁的时候,和璜儿一起登泰山,坐在山上作了一首诗:
    “鸿老七十号不稀?
    我登泰山有何奇。
    而今云开雁路阔,
    东南西北任所之。”
    其中“鸿老”是我的朋友。
    到现在,欧洲、美洲、澳洲我都去过,只有非洲是坐飞机经过而已,没有到过。美国、法国、澳大利亚、日本等国家都开过画展。在美国还举行了巡回展,很隆重,近百幅画每幅都用钢化玻璃做了保护罩,相当考究。同时他们还专门请了国内一位红学专家在现场对画进行讲解,并让我在现场画画给他们看。他们告诉我,当地从来没有办过这样的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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