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E→静～ (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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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雅室内乐——赵澄襄 发表于2012-09-19 17: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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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画，和读书一样，是陶冶性情的一种途径。
在中国的画家中，广东的澄子（赵澄襄）或许可算是异帜独树的一位。多年前，我看到她的剪纸，很为她那种雅致精巧却又充满生活气息的风格惊喜。她的剪纸，从民间吸收了丰富的营养，又融入文人的情趣，初看似曾相识，细看便觉得不同寻常，其中有淳朴的乡风，也有现代人的意趣，清新通俗，耐人玩味。对民间艺术，取其形式，赋予新的精神和内容，我想，这是一个聪明且具有创造力的艺术家之作为。
后来又看到她的国画，依然使我觉得新鲜，而且依然似曾相识。为何似曾相识？像什么？我想了一下，答案很简单，她的国画，从她的剪纸中脱胎而来。题材类似，作品的意韵也类似。然而，这种类似又不是简单的重复，将剪纸转化为国画，需要技巧，也需要想象力，更需要创造力。相比她的剪纸，澄子的国画色彩更斑斓多彩，韵味也更丰富悠长。我所说的这种似曾相识，其实只是对熟悉澄子作品的人而言，如果没有见过她以前创作的剪纸，那么，这些国画必定能给人全新的印象。
澄子的国画描绘的是日常生活的景象，常常是厅堂一角，书房一隅，画面上，只是一扇窗，半面屏风，一张茶几，数把椅子，一只花瓶，两盘蔬菜，一盏灯，几卷古书，一把茶壶，三五杯盅，一只休眠的猫......这些，就是构成她的作品的素材。静物，普通的生活用品，组合色彩斑斓的画面，飘逸出温馨的气息，使人感到一种宁静，一种无法言传的优雅。这些作品，描绘的都是室内的环境，没有阔大的场面，更没有慷慨激烈的旋律，却同样令人心驰神往。如以音乐作比，这些画不是气势恢宏的交响曲，也不是旋律多变的协奏曲，而是弦乐独奏，是温文尔雅的室内乐。有人将之比为中国的丝弦，那当然更为妥帖，因为，这些画，表现的是中国人的日常生活，是最纯粹的中国情调。画中虽无人，然而却能使读者面对着画面联想起生活在这些环境中的人物。这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呢？是安详和善的老人，是安娴文静的少女，是对一切都心怀好奇的孩童，是相信“宁静致远”的书生。这些静物的拥有者，是平民百姓，是读书人，他们有平和达观的性情，对生活和艺术充满了情趣和热爱，我想，澄子大概也是拥有这种心情的人，否则，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作品。
欣赏澄子的国画，会获得一份好心情。你不妨设想自己就是画面中的主人，倚靠在古老而舒适的木椅上，翻阅一卷有趣的古籍，这时，午后的阳光正从窗外斜射进来，拂照着青花瓷瓶中几枝含苞欲放的莲花，清馨的茶香和淡雅的花香交织在空气中，无声地把你笼罩......无人的画面，正好为读者的想象提供了自由的空间。在人心浮躁的生活中，能走进这样温馨祥和诗意盎然的画面，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相比那些有人物出现的作品，我更喜欢无人的画面，喜欢那种能激发想象的空灵和恬静。
澄子偏爱中国的明式家具，明式家具经常作为主角出现在她的作品中，明式家具那种简洁流畅的线条，端庄而又不乏活泼的造型，清净文雅，方正有格，仿佛是风骨高雅的古代文人塑象。这样的形象，大概符合她的审美观。当初她创作剪纸，就经常用剪刀将这些明式家具剪得姿态绰约，变化多端。而在她的国画中，这些明式家具被表现得更为活泼传神。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国画，格局太小，视野太窄，不够气派。对这样的议论，我不以为然。艺术的风格，取决于他的性格学养，也取决于他的生活经历和兴趣爱好，艺术价值的高低，不在于作品格局和气势的大小，而在于它们是否真正传达出人类心灵对美的感受。澄子的国画，使我想起了唐代的女诗人薛涛。薛涛的诗作没有磅礴的气势，大多是小格局，风花雪月，很个人的悲欢感叹，然而她却不失为一个有独特个性的优秀诗人，她的诗，可以和李白杜甫，和王昌龄、岑参他们的作品一样，流传于世，被当时的读者喜欢，也被后来的人们接受。薛涛也擅长丹青，她当时绘制的一种水印笺纸，被人称为“薛涛笺”，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我没有见过“薛涛笺”，不过我相信它们大概和薛涛的诗一样，充满了委婉的艺术气息。将澄子的画将薛涛的诗类比，也许牵强，我要表达的意思是：只要艺术家有自己的独特语言和表达方式，只要他们在自己的作品中传达了真性情，只要读者能通过他们的倾诉感受到美，感受到对生命和生活的爱，那么，他们就是成功者。在这一点上，将澄子和薛涛类比，大概也无不妥吧。
1999年10月31日于上海
（作者系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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