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工｜面子与尊严

昨晚酒醉，一桌美味佳肴被筷子戳的千疮百孔，最后被倒进脸盆。说之脸盆，本是用来洗脸的日常洁具，但它的用途广泛，伺候屁股也未尝不可。

有关脸盆的发展历史，从古至今变化不大，但要延伸它的文化历史，首先要研究什么是脸。脸，头的前部从额到下巴，俗称脸面，统称面子。面子的文化是体面的解释，故此解释为表面的虚荣。鲁迅先生说：“面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糊涂。”林语堂先生解释：“中国人的脸，不但可以洗，可以刮，并且可以丢，可以赏，可以争，可以留。”所以，我们的处事定律是爱面子，留面子，驳面子，看面子之和等于尊严。

不知何人总结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精辟论断？又有当下“干大事的人从来不要脸”的经验总结。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夺得咸阳，本该发布“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号令，就因他的虚荣作怪，力排众议地喊出“富贵不还故乡，如锦衣夜行，谁知之也？”执意率大军返回江东显摆，结果给刘邦抓住战机，悲壮的在四面楚歌中自刎乌江，彻底丢了面子。竟然，这个教训千古绝唱，体现出来英雄维护自己的尊严，崇尚坚守虚荣心而采取的愚蠢行为。所以倡导“佛烧一炉香，人争一口气”、“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志气。延伸出“好马不吃回头草”、“家丑不得外扬”、“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等百姓自勉的丧气话。

其实“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哲学意义，就是所谓成功人士反其道的运用。从商界大佬到四处叫卖的小商小贩，如果他们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尊严，那么官商勾结就不存在，地痞流氓就没饭吃；从牛皮哄哄的学堂大师到上下一心的人民公仆，如果他们遵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信条，那么学术腐败就不会泛滥，男盗女娼就没有土壤。所以啊！总结“干大事的人从来不要脸”的经验，就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那么“面子与尊严”是何关系呢？面子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成就正真的体面，尊严是“给脸不要脸”的无形资产。

前些月，我出门买菜碰见一个发小，他非得请我吃饭，无奈我翻箱倒柜找出退役时的旧军装。穿上旧军装干嘛？要面子。因为穿上旧军装就能代表我也是曾经的军官，所以我自认为这个面子有个性。发小酒量大，鼓动我买商铺，我要面子说买了三百平，发小说他买了三个三百平。我诧异一个堂堂的副科级处长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结果还没等我替他算算，他就被规了。然而，发小依旧要面子，放出话来：“双规也是要有级别的，非党员享受不到规。”乖乖！这个面子维护的是一个党员的尊严。

从“面子与尊严”出发，假如用冷峻的目光洞察社会人生，面子就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尊严就是：“有酒有肉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面子也是：“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尊严则是：“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面子更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尊严更为：“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酒醒口干，我端着脸盆发呆，脸盆问我：“喝酒不要钱啊？”

我答：“朋友请客。”

脸盆又说：“不要钱的酒伤身。”

我答：“哎！不喝不给朋友面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