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画家贺远征要在省书画院办个展,带来65幅作品,都是山水。他是河北人,与钟志宏先生相熟。钟先生是河北美协主席,画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为人热情好客,爽快友善,我在河北省经贸委工作时与他相熟,当时是他的一个老乡、工贸大厦经理王凤辰先生介绍,一见如故,对我的绘画颇有嘉许之词,一见面就拿出河北极品核桃让我吃,是用手一捏就碎了的那种,我在省外贸是知道的,又拿出葡萄干,鸭梨等等,我当时不谙世事,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确是极温暖的。
此后,我一有时间就去他家中,一般是晚上,他每次都一如既往地热情接待我,呵呵的笑声夹杂在他的比较浓重的乡音中。一陪我坐,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与天津的王学仲先生很熟,王先生对他极为推崇。他与我谈的最多的还是书画界的逸闻趣事,没有隔阂,没有芥蒂,坦荡荡的无话不谈,完全没有一个名家的架子,让我更多的感受到的竟是先生在演绎“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他酒量极大,通宵画画,以酒代茶,因此形容消瘦,我当时就有些担心,每次都祝他健康。
调来海南前夕,我曾经征求他的意见,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反对的态度,这令我非常意外。听完他的话,我才明白,先生是在为我惋惜,他断言,我来海南从事书画事业将会困难重重,为我讲了很多关于海南的、他的朋友的见闻,我于是非常感动。这也令我曾经迟疑起来,患得患失之间不由人不过多的考虑先生的劝告。等到我坚定地要离开河北时, 我再一次踏上他家的楼梯,心里竟有些歉意,等我告诉他调令已经来了,他的神色之间一闪而过的一丝迷惘至今让我不能忘记。
最后一次前往先生家时,令我更加意外的是,他竟然为我画了一幅《雨后天晴》图,说:“不裱了,你不好带。”依然是笑容灿烂。那天晚上我在他家呆到很晚,回到宿舍,我铺毫为先生写了一幅字,可惜竟没有时间再去他家亲自送给他,托王经理转交,后来他亲自打电话致谢,古风一派。
刚才从贺远征先生口中得知,大概是前年,钟志宏先生因癌症仙逝,我竟一时语噎。才想到竟有好几年与先生没有联络的,真不知天天在忙什么。
我与钟先生虽无师生之谊,但我一直以师礼事之,先生的因长年伏案而极驮的背,满脸沧桑,瘦身如鹤,因长期饮酒而略带微醺的双眼,还有师母谈起遭遇山东画骗子、深圳画骗子,使先生数年心血付诸东流,先生报之呵呵一笑,没有丝毫怨怼,更不用说愤懑了,等等,等等,音容笑貌竟如昨日。
钟志宏先生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