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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贿赂,低成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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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内 容:
精神贿赂,低成本的买卖
节选《贿赂五千年》作者:刘工
精神,是指人的意识、思维活动和一般心理状态,也是人所表现出来的活力。汉代王充《论衡
·
订鬼篇》中有一则论鬼
“
精神为之
”
的故事,凡是天地之间有鬼,不是人死后精神变成的,都是人思念过于专心引来的。怎么会引来鬼呢?这是由于人有疾病。人病了就会忧惧,忧惧鬼就会出现。大凡人不病就不会畏惧。所以得病躺在席子上,畏惧鬼会来,畏惧就呆呆的去想,呆想就会虚幻地看见鬼。由此可见,贪官们常故作镇定地说:
“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
贿赂通常是指物质上的行为。但是,精神贿赂则是非物质的。这种贿赂可谓是低成本、高产出,既不用钱财,也无须美色,只需张张口、动动笔,只要恰到好处,就能使被贿者如饮醇醪、四体通泰。
精神贿赂者最常见的贿技是
“
拍马屁
”
。关于
“
拍马屁
”
的来历,还真有几种有趣的说法,不过都与蒙古族人的习俗有关。一是说蒙古族人有个习惯,当两人牵马相遇时,应该在对方马的屁股上轻拍一下,以表示尊敬。二是当蒙古族好骑手遇到难以驯服的烈性马时,就会拍拍马的屁股,这样会使马感到舒服,骑手即可乘机跃身上马。三是蒙古族人爱马。如果马肥壮结实,两股必然隆起,所以见到骏马,蒙古族人总喜欢拍着马屁股称赞一番。由此可见,这也都是蒙古族人与马的关系。如此拍一拍马的屁股尚可达到对马的尊敬、称赞,还能让马舒服,自然也就对人实用了。
精神贿赂是软贿赂,大致分为吹、捧、溜、拍、抬五味中药。吹者,阿谀逢迎,过分称颂,除了奴颜婢膝地颂扬吹捧主子每一项决定的驯顺蠢人,没别的能耐;捧者,多指为别人的活动吹嘘,无原则的捧场;溜者,讨好奉承;拍者,吹捧、谄媚;抬者,抬轿子、称赞、争相抬举。这副精神贿赂的五味中药其功效胜过麝香丸,它悦目、顺耳、沉香、开胃、消痛,可给被贿赂者心理得到满足,诸如历史上的马屁文学、马屁艺术一样,既是文人唯唯诺诺的心理写照,又是传统智慧的运用。
综观中国历朝历代的文人,虽然在官场上有一定或是相当的地位,不过多数也只是只政治花瓶,尽管这只花瓶被小心珍藏在锦盒里,也还是一只花瓶。他们主要的工作任务多数也是陪着谈论学问、写诗文唱太平、阿谀歌德颂、锦上添花人。回头望望,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多数好文,自然而然地就把能诗会文作为人才的标准,因而,只要诗文写得好,拍得帝王将相舒服,就有机会住进黄金屋,弄个侍中、侍郎的当当。如此诱惑之下,多数的文人们自是削尖脑袋要挤上这趟车,但官职毕竟有限,皇帝就设了个高位闲职。比如:侍中这个官职,自秦朝开始设置,两汉继续沿置,其职就是侍从皇帝左右,出入宫廷;北魏时,侍中被称为小宰相;唐代时,侍中又改称为左相。因侍中一职紧随皇帝左右,又因要安排的人太多,竟而至数月一换,全然是个超级花瓶。而秘书郎一职也是如此,宋、齐、梁设秘书郎四员,也是
“
例数十百日便升迁
”
,就如同一个获利丰厚的职业,必然会有更多的经营者加盟,跟争夺市场一样,竞争始终异常激烈。可怜的是,人人都想在主子面前露一手,于是乎,那就尽情地拍吧!而且各自又别出心裁、独出机杼、花样不断翻新地拍术与时俱进。高手拍得就好象给人挠痒痒,韧度、力度、劲道都很到位,舒服,畅快且淋漓。难得晚清诗人潘德舆在《养一斋诗话》中叹道:
“
凡悦人者,未有不欺人者也。末世诗人,求悦人而不耻,每欺人而不顾。
”
唐文宗开成年间,陇西人李肱参加殿试,高中状元。该科进士共四十人,同榜中有李商隐等。李肱的殿试题为《霓裳羽衣曲诗》,他赞赏唐玄宗创作的《霓裳羽衣曲》舞曲,便在状元卷里写道:
开元太平时,万国贺丰岁。梨园厌旧曲,玉座流新制。
凤管递参差,霞衣竞摇曳。宴罢水殿空,辇馀春草细。
蓬壶事已久,仙乐功无替。讵肯听遗音,圣明知善继。
虽说李肱为人刚毅,并不是溜须拍马之人,但他为获功名,所作《霓裳羽衣曲诗》五言,也没有什么深懊难懂的地方。单从字面来说,全诗对仗严谨,文彩流动。但细味之下,无不充满了拍马屁的气息。难怪唐文宗看了后,眉开眼笑,倍加青睐,因为拍的是他祖宗的马屁啊,当然也拍了自己的马屁。不过,拍马屁的大诗人又何曾为李肱一人,可谓是多了去啦!
明朝第一位内阁首辅解缙,是明朝初年的江南才子,也是一位著名学者。一天,他陪朱元璋钓鱼,解缙钓到很多鱼而朱元璋却一条也没钓着,面有愠色。解缙急忙赋了一首马屁诗:
数尺丝纶入水中,金钩一抛荡无踪。
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
由此看来,文人学士的生活环境确实也不能太好。优越的物质生活极易摧垮文人们本来就脆弱的心志,泡酥了文人先天缺钙的骨头,反而黯淡了他们的才华。解缙在修编《太祖实录》时,更正了朱棣为马皇后所生,是马皇后的第四个儿子这一重要记载。解缙的这一更正,在当时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大有拍马屁的嫌疑。解缙修编《太祖实录》是在建文的四年冬与永乐元年初之间,也就是朱棣把朱允炆赶跑,已经坐上了皇位时。朱棣赶朱允炆下台要找一个
“
清君侧
”
的理由。难怪朱棣亲口说
:
“
天下不可一日无朕,朕则不可一日少解缙。
”
做官没有文采也不大要紧,只要有特长,而且还要发挥的好,也能呼风唤雨。北宋时期的殿帅府太尉高俅,他的发迹,既不靠送钱送物,也不靠送美女的所谓
“
性贿赂
”
,而是靠踢的一脚好球。高俅原名高毬,他本是东京一个泼皮无赖、市井流氓,连他的父亲都容不得他,忍无可忍之下到官府告了他一状,结果,高俅被
“
断了二十脊杖,迭配出界发放。
”
后来,高俅到淮西投奔了一个开赌坊的老板柳世权,不料柳老板不想长期收留这个无赖。经他举荐,高俅回到了东京投奔药商董将仕,试用不到三天,董也不愿收留他,便介绍他去苏轼那里做小书童,苏轼用了几天,嫌他烦人,又将他推荐给小王都太尉。这一次,高俅算是找到了知音,小王都太尉居然待他
“
如同家人一般
”
。
《水浒传》作者别具匠心地在王都太尉和其舅端王的前面各加了一个
“
小
”
字,自然是
“
小人
”
的意思。不久,小王都太尉的小舅端王看中了高俅,高俅发迹的契机来了。而那个小舅端王不是别人,正是后来即位的徽宗皇帝。徽宗是个足球迷,恰好,踢球是高俅的拿手好戏。当然,仅仅踢一脚好球是不够的,高俅自有别的本事。且看他初见徽宗时的表现:先使个
“
鸳鸯拐
”
将恰好滚到自己脚边的球踢还徽宗,这一手令徽宗惊叹不已;然后,在回答徽宗问话时连忙
“
向前跪下
”
,继而又
“
叉手跪覆
”
,并且
“
拜道
”
、
“
再拜道
”
,这般马屁功也不得了。徽宗令他踢球,他便
“
叩头谢罪
”
,
“
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奉承端王。
”
再说小舅端王遇到了高俅这么个知音,自然欣喜非常。他登基后,半年间便提拔高俅为殿帅府太尉。高俅发迹了,便将
“
毬
”
改做
“
俅
”
。大概他觉得
“
毛
”
字旁有禽兽之嫌,改作单立人,便人模人样的了。真可谓是高俅拍的徽宗舒服呀!
俗话说:不怕不识字,就怕不识事。在《红楼梦》中,刘姥姥是个目不识丁的穷老太太。她进大观园有她的决窍:一是你既是权贵之家,就不能忘了老亲戚;二是你既是权贵人家,不缺吃不缺穿,不缺声色犬马,但有一样你是缺的,那就是我刘姥姥有的。瞧,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就懂得巴结讨好的利害,但运用得还不够老练,太直截了当,赤裸裸地献殷勤,一开口就是
“
你老人家拔根汗毛就比我们的腰粗。
”
此时的刘姥姥因初来这官宦人家,老脸还是有一些的,有了一些自尊心,就不免在讨好时偶而脸红,当凤姐问及来意,她也不愿明言讨钱之意,最后也只讨得五十两银子。
二进荣国府时,刘姥姥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水平也提高了,不再象第一次那样扭扭怩怩,而是尽精神行贿之能事,不肯少赞了一句话,不肯少念了一句佛。偏这贾家的老祖宗,古稀之人,在史家是大小姐,十七、八岁进了贾府做少奶奶,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过,如今灯油将尽,只愿和积了古的人一起比一比,一起聊一聊,让她也看一看自己的一生是如何辉煌灿烂。仅就这一次,老太太就着了刘姥姥的道儿。即便凤姐为这姥姥横三竖四地插了一头的各色菊花,她不是不知这是丑,反而为了承欢老太太故意卖俗,道:
“
我虽老了,年轻时也风流,爱个花儿粉儿的,今儿索性作个老风流!
”
到此,老祖宗能有不心甘如饴的?以至于用饭时,刘姥姥用那大银筷子粗笨地夹鸽子蛋,头也不抬的道:
“
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
”
屋里所有的人,有笑的喷了饭的,有笑的吐了茶的,有笑的肚痛的,有笑的岔了气的,老祖宗更是乐不能已,能不心甘如饴?刘姥姥的精神行贿成功了,她不但洽了老祖宗的心意,承认了她是个老亲家,而且还得到了真正想得到的东西。
刘姥姥的行为,实质上就是极尽巴结讨好之能事,这也怪不得刘姥姥这般,因为她是穷人呀。刘姥姥乘人家一时之欢,得自己想得之利。我们在不能耻笑刘姥姥行为时,不妨也替刘姥姥想一想,人穷志短呀。再做一个设想,假如那老太太之流不需要这种精神上的贿赂呢?恐怕此时的刘姥姥秋风是打不着了,更别说盼着让人家叫她老亲家了!客观地说,是老祖宗鼓励并造就了刘姥姥的精神贿赂,因为,老太太她太需要了。
拍马屁是一项绝门艺术,没有一定的功底,没有一定的天赋,是达不到马屁功的最高境界,谓之马屁艺术,尊称马屁精。先哲以
“
瑜中求瑕,屎里觅道。
”
比喻极高深的思想。然而马屁精却更胜一筹。要从瑕疵中挖掘出美玉,从别人的粪便中嗅出道理来,没有一种钻研精神和献身精神是决然达不到这个层次的。因此,拍马屁是一门艺术。马屁精要深谙心理学,用具备
“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
的功力。自古以来,
“
马屁文化
”
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盘根错节,繁衍生息和灿烂的中华古代文化一样,历史久远,纷繁芜杂,让人目不暇接。明人赵星南撰《笑赞》中有一篇《颂屁》赋:
一秀才数尽,去见阎王,阎王偶撒一屁,秀才即献屁颂一篇为:
“
高竦金臀,弘宣宝气,依稀乎丝竹之音,仿佛乎麝兰之味,臣立下风,不胜馨香之至。
”
阎王大喜,增寿十年,即时放回阳间。
精神贿赂者也分为段位:一为树碑立传、二为指鹿为马、三为借题发挥、四为水涨船高、五为挪移乾坤、六为文过饰非、七为寓拍于乐、八为意在言先、九为无招胜有招。
无庸置疑,在华夏精神文化中还沿袭着许多守旧腐朽的东西。诸如礼教
“
别尊卑,明贵践。
”
的等级观念,让人拍须溜马、战战兢兢,克守
“
天不变,道亦不变。
”
的封建秩序和
“
天人感应
”
,
“
天人合一
”
等唯心论哲学。作俑
“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
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重人治轻法治及所谓
“
礼不下庶人,形不上大夫。
”
的特权思想。这些封建性的糟粕,即使是统治阶级歪曲或违背了原话的本义,也是没有什么现实意义的。儒家思想或多或少地,就如同橡皮枷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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