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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 年人体画为何被封?

https://www.huajia.cc  2008.11.12 19:39  来源:南方都市报 发表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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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都市报:怎样批判的呢?

  袁运生:我印象中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主持批判会的人就说,今天我们根据华主席的指示来召开这个现场会,请大家来给这张画提意见,希望大家不要有任何顾忌。动员了以后,那些傣族干部就一个接着一个发言了,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他们事先也没有看过画。有的人说,我们解放以后已经有鞋穿,有高压线、拖拉机了,为什么你画的人物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高压线、拖拉机,还光着脚丫呢?这不是侮蔑我们吗?诸如此类的发言很多,总之很激烈。

  南方都市报:没有说到“裸体”这个事情吗?

  袁运生:以上是整体的说法,“裸体”这个事倒没有说得太多,重点在政治方面。他们主要是认为没有表现出他们幸福的生活,说得很激烈。我一看来势汹汹,心里也有点底了。这张已经被邓小平通过而且正式公开的画,却突然要开个现场会,肯定有它背后的原因。从批判的火力集中的架势来看,他们显然是为批判而来的。

  南方都市报:那当时你怎么办呢?你可以申辩吗?

  袁运生:从来没有让我这个作者来做个介绍什么的。他们一下车就开始批判了,有些人甚至连画都还没有看过,我觉得这不正常。

  到了会议中间休息以后,我就站起来说,作为作者我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第一,你们刚才所说的关于我这张画的解释,跟我想要画的没有关系。我的画题目叫做《泼水节———生命的赞歌》,但是我并没有说现代的泼水节是怎样过的,我是讲泼水节的来历。泼水节的故事本身是你们自己的民族流传下来的:以前有一个非常残暴昏庸的暴君统治你们,专门把一些好看的小女孩占为己有,欺压老百姓。这些女孩子们就联合起来设法把他除掉。其中有一个特别聪明的妻妾,就说大王最害怕的是他自己的头发,如果能拿到他自己的一根头发,就可以把他的脖子勒断。经过商量,她们真的成功了。但是拿下头以后,不能把它扔掉,因为头遇到大地还会生长,会复活的。于是她们就轮流抱着这个头。天上一天,相当于地上一年,她们就这样轮流着一年一年地过泼水节了。把这个头放在手上当然是很肮脏的,所以在轮换的时候,老百姓感激她们,就给她们泼水,洗刷污垢。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这也是泼水节的来历。我想用这个来表现傣族人民追求自由、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我本来还想画整个故事,但是空间不够。最后我就画了这张独立的《泼水节———生命的赞歌》。这怎么会出现拖拉机、高压线、穿塑料鞋的脚呢?

  南方都市报:你说这番话的效果如何?

  袁运生:我的发言刚结束,这些傣族干部就一个个地重新把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全部否定了。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需要专家给他们启发之类的。其实他们也是无辜的,他们被拉来就是为了批判,根本就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天也黑了,于是这个会也没法继续开了。形势就突然转过来了,主持人就说,现在天已经黑了,傣族同志们也讲了自己的意见,作者也作了解释。现在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这张画不做改动,傣族同志会不会有意见?他们齐声说,不会了,我们很高兴。

  南方都市报:整个下午都在开吗?

  袁运生:是的,整个下午。后来回去的时候我是坐张仃的车。张仃对我说,你今天的发言很好,我们也必须学会保护自己,你做得对。

  南方都市报:批判会之后还有事情吗?

  袁运生:真正的批判会我就经历了这一次。后来《美术》杂志要发表批判会的内容,主持批判会的人说后半部就不要发表了,只发表前半部分。但许多美术界的领导反对只发表一半,他们主张要么不发表,要发表就应当全部发表,《美术》就此作罢。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人又有意见了。我听到的消息是有傣族群众给党中央写了封信,表示抗议。后来刀美兰(著名傣族舞蹈家)跟我说起这事很气愤,说:太不像话了,人家来表扬我们这个民族,我们自己反而来臭他。她觉得这样做很恶劣。

  很可笑的是,当初开发布会的时候,大家皆大欢喜,包括美术界领导人,大家都一片赞扬声。还有一个领导说,我感觉当美术界的一个兵,一个战士,我很荣耀,做出成绩来了。但等到传来消息说中央接到民族群众的一封信,有的人就开始出来说:“我早就说有问题了,就是不听。”感觉好像闹出什么事儿来了,问题很严重。

  南方都市报:那你怎么办?

  袁运生:我一看这个形势,好像是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我就找到最早采访我的新华社记者,叫李安定。我跑到新华社去找他。我说你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现在突然闹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他说你别急,你下午就过来,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讲一讲,我在内参上发表。他说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左右,政治局委员都会看到的。

  李安定就给发了内参。过了两三天吧,我记得是四月一日,突然王任重、贺敬之两个人接见我,我就去了。王任重拍着我的肩膀说,其实我是很喜欢这张画的,现在事情闹复杂了,所以找你来听听你的意见怎么样。

  南方都市报:沟通的结果怎么样?

  袁运生:我说这个画是邓小平看了说没问题的。王任重就问我能不能改,比如给那个人体穿个裤子。我说这么做可能对你们很不好。国际舆论都把这画看成是中国开放政策的一个象征,你突然要把她改成穿裤子了,这在美术史上就会成为一个非常可笑的事情。这种事情做不得。

  他说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后来说能不能用个帘子遮起来。我说这个画该怎么办,你们有决定权。如果叫我来讲,我觉得这个画没有政治问题,没有民族问题,艺术上也没有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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