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恒年谱（新版） 2000 ---2004

说明：该新版年谱是在旧版年谱的基础上补充而成。该新版年谱增加了“2009至2012”最后四年的全部内容，在各年份还增补了“读书要目”“札记选”“日记选”等内容。是全面了解、系统研究王敬恒先生生平及绘画艺术的重要参考文献。
【注】：旧版年谱见《王敬恒谈艺录》中之“年谱”

 

2000年    庚辰    74岁

 

A. 2月5日，写《梅花小鸟》款署：“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微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庚辰初一前小雨数日，己卯除夕廿九日立春，祝农植物丰盈也。 王易。”

B. 春，绘《雁归图》，扇面，纸本，水墨设色，纵22厘米，横53厘米，款署：“右手打伤，不听使用，奈何。庚辰三月记。”

C. 春，写180X97cm山水《去住有佳趣》，款署：“讬命于空明，婆娑削尘虑，无穷翔远心，去住有佳趣，庚辰五月写，王易。 ”著录于《中国美术馆藏王敬恒捐赠作品集》第42页。

D. 6月，《王敬恒画集》由四川美术出版社出版。全书由序言（关注中国本土艺术）、郎绍君序（山川苍翠—读王敬恒和他的画）、邓鸿序（我所认识的王敬恒先生）、作品选、印鉴、后记、作者年表、版权等部分构成。该书收录作者1983年至1999年之间的作品，以山水为大宗，兼收花鸟、人物，是研究王敬恒先生绘画艺术的重要参考文献。

E. 7月18日，拟画展答谢辞。

全文曰：“余画受前人益颇多，尤以黄宾虹、陈子庄先生为甚。希腊古哲有言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故余当日新，日日新，乃不负前贤之惠也。此次展出承现代艺术馆馆长邓鸿先生大力，在此致谢。王敬恒谨启。千禧年七月十八日。”

F. 7月20日，《王敬恒国画艺术展》在成都现代艺术馆开幕。主办单位：成都市对外文化交流协会、成都市文化局、四川省美术家协会。

展览前言：“我认为艺术是抒情的，她区别于别的人文精神，也是生命的创造力。法人丹纳认为艺术的本质应该是艺术家最真实的情感和表现的自然热情奔放，并认为艺术之极致是崇高之美。作为人类精神文化的艺术原创力就在于我们能在法度之内创造我们无穷无尽的作品，即大易谓之的生生之谓易，日新之为盛德。在此感谢现代艺术馆为我提供条件和帮助。王易。”

G. 7月21日《华西都市报》刊发周泽锋“十年‘面壁’终‘破壁’——王敬恒、黄纯尧画展昨在蓉开展”的报导。

全文曰：“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游走的四川画家王敬恒（王易）在十年面壁后终于破壁而出。昨（20）日，王敬恒画展在成都现代美术馆隆重举行。这是王敬恒继1988年个展后最重要的亮相。黄纯尧艺术回顾展也同时举行。

昨晚8：30举行了隆重的开幕式，包括装潢设计在内的几乎所有蜀中画坛精英齐聚道贺。中共成都市委副书记、市长王荣轩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王荣轩指出，成都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之一，不仅要抓紧经济建设，文化建设同样不能放松。他盛赞了两位艺术家的高尚情操和艺术创作，希望他们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本次画展共展出王敬恒近年来潜心创作的120多幅作品，体现了画家长期隐居创作和探索中国画笔墨可能性的重要成果。而黄纯尧艺术回顾展，则是黄先生一生各阶段艺术活动的总结，展出作品500余件，同时还展示画家从事艺术教育和艺术理论活动的历史文本。四川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周春芽与四川美术学院院长罗中立都对两位老艺术家甘于淡泊，潜心创作的精神表示敬意。罗中立说：‘两位老先生在市场化的今天显得尤为难得，他们的执着精神值得我们学习。’有人评价王敬恒是四川继陈子庄之后最值得重视的国画家。周春芽则说道‘我认为王敬恒的水墨画已经超过了陈子庄。陈子庄的作品没那么大气，但是陈子庄的小品很雅致，而王敬恒的就要粗犷得多了。’他进一步评价道：‘王敬恒的作品在继承了传统的基础上又焕发了新的精神，是中国水墨画中少有的笔墨精到者之一。他的创新的深度超越了传统，作品中颇有四川的地域特色，如丘陵河流，风土人情等等。’今日，我国画界和评论界人士将在蓉召开王敬恒国画艺术专题研讨会和黄纯尧绘画艺术研讨会。”

H. 7月21日14：30—17：00，《王敬恒绘画学术研讨会》在成都加州花园酒店举行。

I. 7月22日，《华西都市报》刊发周泽锋“王敬恒中国画艺术研讨会在蓉举行”的新闻，详细报道研讨会。

全文曰：“昨日，王敬恒中国画艺术研讨会在成都加州花园酒店举行，省内外画界名流和评论界人士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荣宝斋》副主编唐辉说，光看王敬恒的画会让人产生一种误解：把王敬恒当成是一位中年画家。这并不是说王老师的功力不够，而是被王老师旺盛的创作力所折服。王敬恒深受传统影响，但是并不妨碍其自我风格的表达。他的用笔细密却又轻松疏朗。

旅居美国的画家沈揆一评价是：‘看王老先生的画给我带来纪念碑式的冲击力。’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冯斌认为王敬恒的画在传统的脉络中又有自己的发挥。

刘骁纯则有不同见解，他指出，王敬恒用笔极有个性，多以润笔，和文人画的涸笔有很大的不同，所以王敬恒已经脱离了‘文人画’。王老师轻松、率意、天真，不刻意追求‘自由’。当自由成为追求时，本身就失去了自由。有人比较王敬恒与张大千，陈子庄，四川美术出版社的陈默表示‘和已故的人先不慌去比’，是不是文人画也不要先下结论，他说在王敬恒的作品中可以读到很多人的影子，这种‘温故知新’，王老师做得相当好。成都画院的叶瑞琨说‘王老师没有陈子庄的简约，没有徐悲鸿的厚重，但这正是他的特点。’

对于别人把自己和陈子庄比，王敬恒表示：‘对老师的忠诚就是艺术上完全的背叛。陈子庄老师对我之恩不亚于父，但在艺术上我会不遗余力地背叛他。’台湾现代水墨研讨会与黄纯尧国画研讨会同期在成都现代艺术馆举行。”

J. 7月22日，《成都晚报》刊发“面对传统与现代”这一百年话题，海峡两岸艺术家 蓉城大对话”（记者 孟蔚红），文中评价先生曰：“王敬恒广泛涉猎西方哲学著作，他的作品中有着强烈的人文情怀，这与传统绘画着重个人意趣的书写是不同的，对王敬恒一直十分追随的观念艺术家戴光郁说，王老对现代西方艺术十分了解，对马蒂斯也十分欣赏，在他的作品中就有借鉴西方大师笔触的痕迹。而王敬恒山水画中的平面构成，时空交错的处理也是传统山水画中所没有的。”

K. 7月22日《天府早报》刊发戴艳妮“王敬恒国画受好评”的新闻，详细报道研讨会情况。

全文曰：“昨（21）日下午，来自省内、江苏、台湾及美国的部分艺术家齐聚成都国际会展中心，参加‘王敬恒国画艺术展’专题研讨会。

与会的数十位艺术家及评论家对王敬恒的国画赞许有加。认为王敬恒的画具有三大特点：用笔密集压抑而又显得轻松疏朗；画风飘逸却又淳朴自然；作品构图、用色都体现了中西结合的特点，具有很强的现代感。

会上也曾有人提出异议，认为王先生的画太过飘忽，没有凝重的气质，有些地方是反传统的。但来自台湾的罗芳教授则反驳道，艺术即是传统的也是现代的，艺术创作应把眼光放的更开阔些，不必固守传统道德观念。日前，‘王敬恒中国画展’已在成都现代艺术馆开展”

L. 7月25日，《四川文艺报》刊发“王敬恒画展隆重开幕，黄纯尧回顾展同时举行”的报导。

M. 7月27日，《成都晚报》刊发孟蔚红“恒与易的艺术人生—王敬恒访谈”。

全文曰：“王敬恒艺术展昨天上午在成都现代艺术馆圆满闭幕。自1988年个展之后，有近十年息交绝游的王敬恒再次亮相，吸引了全国若干重要媒体，批评家为着发现认识评价王敬恒的艺术来到了成都。在举办的作品座谈会上，与会的画家批评家就如何评价王先生的艺术有一些争论，有的认为王敬恒已完全是大师级的画家，有的则认为为时尚早，王敬恒还有创作潜能和上升空间。本地的批评家张颖川则觉得王老作品中西融合的创作模式很值得重视。都说王敬恒是一个平和、谦逊、言语不多的老人，然而，当记者对他进行采访时，而对他的滔滔不绝却吃惊起来。

记：这次展览与你1988年的展览有什么不同吗？

王：这次展览有很大的变化。那次展览以花卉为主，这次展览以山水画多一些。以绘画风格、语言而言，过去的花鸟多有吴昌硕、齐白石、八大的影子，这次展览山水已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自己的语言、形式、用色。今后还会把这段路多走一段时间，再进行改变。

记：为什么会转向以山水画为主的创作呢？

王：与西方艺术以人体为主不同，中国绘画自唐以后便以山水为母体，这与老、庄崇拜自然的思想有关系。在山水、大地、云水中体现一种生命的创造力。

记：那么你又是怎样对待传统的呢？

王：在这方面，我承认自己是个新保守主义。我认同循序渐进的改变方式。我认为，传统必须继承，因为传统是一种人文积累，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一种法度。而人的伟大之处便是在法则中体现自由精神。当然，在这样的基础上就要有所创新，发挥自己的想法。有人爱将我与黄秋园、陈子庄相提并论，实际上这些方面我们是很不同的。

记：你十年来与外界交往甚少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

王：做学问、搞艺术都必须耐得寂寞，要多一些时间读书、思考，因为你的作品最终会体现你的修养。虽然我交游很少，但我对社会对国家一样十分关心，我觉得艺术家应有终极关怀，应该介入社会。

记：有人把你的身世与陈子庄相比较，你怎么来看？

王：我的一生确实坎坷，当过学徒，卖过花布。后来又去教小学，大半生为家事所累。后来为治疗神经衰弱，36岁才开始习字画画。1974年我结识了陈子庄，他偶然看见我的画，认为我天分很高，鼓励我继续画下去，后来我的妻子去世了，陈子庄得知后，托人送了几张画来，并带话说如果不想画了就把作品退还给他，我当时非常感动，才重新拿起了笔。陈子庄给予我的影响是精神上的，我终生难忘。”

N. 7月29日《美术报》 登载先生作品7幅，发表郎绍君文“山川苍翠：读王敬恒和他的画” 全文节选：

“如果从少年时代学书画，王敬恒可能会考美专，走现代学院教育的路线。那时，作为抗战大后方的重庆、成都，正集中着一大批艺术精英和诸多美术学府。但事实上，他学画不仅很晚，还走了一条古老的传统路线：从临摹入手，以自学为主，由学书而学画，借读书以滋养技艺。今天看来，这不得已的选择未必没有幸运的一面。20世纪中国画教育主要是通过学校进行的，但学校大抵以西方体制为兰本，中国画虽得了借鉴之益，却被西画模式大改造，专门丧失了许多独特可贵的东西，甚至有演为西画分支的危险。王敬恒没有学过西画，这影响了他对写实造型能力的获得，但没有先入为主的西画训练，反而使他能自然顺利地接受传统时空意识、自然观念和技艺观念，更有效地认知与把握笔墨。其成绩和成功，可视作传统中国画教育有效性和价值的一个例证。”“在讲效率、讲“时间就是金钱”的现代，艺术家常常把“以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收益”作为行为准则，于是趋新、取巧、包装、炒作、追求大众化效果和明星效应。王敬恒没有受过高等美术教育，没有标志身份价值的高职头衔，甚至连美协会员都不是。但他认真读书，重视知识、智慧、人格的修炼，对天与人、物与我、情与理、功夫与天才、艺术与非艺术、东方与西方等等关乎艺术本质与规律的问题，都去努力认知和思考。”“王敬恒读熊十力，能把熊氏关于‘浑然与天地万物同体’人生境界的思想，同艺术的直观把握和感性体认通联起来，是不容易的。王敬恒还喜欢中外文学，也读西方哲学与艺术史著作，其知识结构与意识倾向，异于追赶“当下性”的前卫派，不同于坚守一隅求其完满的学院派，亦非惟古是求‘老古董’和‘国粹派’。王敬恒就是王敬恒，理解了这一点，能更好地理解他的画。”“王敬恒画山水，不止于摹仿，也不求之于写生。它们没有临摹之作对古人的谨守重复，无写生之作对自然形态的摹写拘泥。画面有一股发自山川林木的鲜活之气，蓬蓬勃勃，苍苍郁郁，今人神怡。这源于画家对山水造化的感应和生命意识的渲泻，也与画家淡泊功利、寂寞自处的心境有极大关系。当代的山水作品，有为‘好看好卖’而画，有为‘形式探索’而画，有为‘风格创造’而画，各有各的道理与价值，但它们都对山水画的本体意义有所忽视：山水就是山水，就要有山川自然之气，有山水固有的生命魂魄以及人对它的体悟。当代山水画或者掺杂了过多的世俗因素，或者被当作某种视觉语言实验的载体，反而不把山水自身看得很重要了，这不正常。王敬恒的山水技巧或可挑剔，但它相对纯粹、有鲜活的生命，这在当下，是极为可贵的。”

O. 8月，与葛凤珍游沙河，见一荒废老屋，别有情趣，拍照留念。

P. 秋，《西部流》（2000年秋季刊，第43期）发表先生绘画作品和部分谈艺录文字。文字主要摘录1986年谈艺录部分。

Q. 秋，写180X97cm《天地自然之象》，款署：“有天地自然之象，有人心营构之象。天地自然之象，《说卦》为天为圜诸条，约略足以尽之。人心营构之象。睽车之载鬼，翰音之登天，意之所至，无不可也。然而心虚用灵，人累于天地之间，不能不受阴阳之消息，心之营构，则情之变易为之也，情之变易，感于人世之接构，而乘于阴阳倚伏为之也。是则人心营构之象，亦出于天地自然之象也，录章学诚语，庚辰立秋后写，王易。” （中国美术馆藏）

R. 秋，写《山水图》款署：“昔见荆浩画，笔笔不苟、耐人寻味。今师其意。庚辰秋，时手伤未愈。 ”

S. 10月8日，写《山水图》款署：“象意是好事，极不象意亦是好事。贵在其情真也。真故不避其败笔激越故也。庚辰年寒露手伤未愈时写于存斋。王易。”

T. 《江苏画刊》（2000·10）第43-46页 刊载“记我所认识的王敬恒” （邓鸿/文） 及王先生作品7幅。

文章节选： “他（王敬恒先生）把中国画的线条发挥到了极致，书写点染，繁茂往复，绵密的笔意和松动的内部空间相因相成，在近乎抽象的视觉符号中传达出中国传统笔墨丰厚的文化蕴涵。概言之，苍茫的书写性笔意和生涩笔味，鲜活的民间情调和文人写意的知性内涵，使王敬恒的山水画融合多种美学旨趣而具有了非常个性化的独创面貌；举凡书法，音乐，哲学，个人阅历，都以某种形式整合进了画家非凡的笔端，成为画家重新勃发的创造力的来源。如果说黄宾虹的积墨达到了水墨山水难以逾越的浑厚境界，那么王敬恒更加自由的综合风格则兼得黄宾虹的浑厚，虚谷的生涩。子庄的机趣。王敬恒的笔力，笔意，笔味，见解，事实上已使他在黄宾虹和陈子庄之间走出了自己的蹊径，其面貌已独树一帜，蔚为大观。1976年陈子庄先生逝世后，四川国画界似乎失去了创造性的大师级笔力，但王敬恒的出现，或许将改变这一现状。王敬恒的高度及其价值，通过时间的过滤，相信将会日益显现出来。”

U. 10月25日，参加成都现代艺术馆·秋季学术邀请展。

V. 冬，《荣宝斋》（2000-6期）刊登楚桑《笔墨的价值：王易书写性山水》，高度评价先生的绘画艺术。全文曰：

“王易(王敬恒)自1988年在四川省美术馆办了一次个展后，就再没有露过面了。十余年间，他息交绝游，上午画画，下午漫步，晚上读书。几乎天天如此。书读得很杂，就象他遛达于街坊茶肆，逛的意味很浓。王阳明、康德、苏珊•朗格、海德格尔、陀斯妥耶夫斯基，以及菩提道次第论，都成案头读物。1998年我和他相约茶馆，他还带上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灌溉既多，王易先生的美学来源表面看自然显得芜杂，但仔细推敲，又觉得学养焙炙，殊途归一。这些形而上的、智性的和追溯本原的东西，似乎能够解释王易先生对精神性的抽象意义，最终贯彻在他的创作中，何以有独到的理解。他也研读被他精心选择出来的历代画论、碑帖，从更专业的角度，在技术上、技巧上加以认识和把握。但这十多年间，王易的创作面貌究竟如何，甚至于他是否还如当年陈子庄先生逝世不久那段时期的发愤状态，四川画界已几无人知晓。
　　直到2000年1月，成都现代艺术馆举办“世纪之门：1979-1999中国艺术邀请展”，王易受邀选了八幅山水画，一幅花鸟画参展，外界才看到了他蛰居十年的成果，但这几乎已不再是当年的王易样式了。这次亮相给外界造成的印象是突然的，令人吃惊的。在一些人看来，这和当年陈子庄先生的被发现，有相似的地方。即在沉寂一个周期后，在平庸的历史表相下，隐埋于民间的创造意志会暴露出来，其个性往往兀立于众人之外。虽然王易的再次出山，直接与成都现代艺术馆馆长邓鸿先生和郎绍君先生的发现分不开，但王易笔墨的意义在于，他的创作方向和创作成果，给时下正在嬗变的中国山水画界，提供了一种具有价值的罕见的书写性绘画样式。
　　王易有一方印，上携“不古不今”四字，这四个字表达了王易关于中国画笔墨发展的历史观。如果说李可染先生的创造力体现在“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毅力打出来”，立足于先古后今的继承转换，笔墨型态与光影表现传达的是画家的写生经验，王易更象是一个先验论者，强调以今御古，在传统笔墨的表现力与人的现代审美取向之间，寻找自己非常主观化的综合方式。而且，王易的书写性绘画所关注的始终都是个人的内心经验，这一点，使他在路数上很接近传统文人画中的写意宗旨。不过，自1992年重点探索山水画始，画家就放弃了文人画苦涩的内省性，加强了欢快的臆想出来的田园主义牧歌情调。
　　从1996年到1999年，画家共创作出了二百多幅山水画。独特的造型样式使这批作品进入了一个新的综合境界，使王氏语言与当代其它山水画家明显区别开来。王易正在进入他说的“横涂竖抹，任意为之”的成熟阶段。从这批作品可以看出，王易绘画的书写性语言，实际上超越了传统的作为一种技巧范畴的“以书入画”。从古典的观点看，“以书入画”是大多数文人画家的技术理想，但王易不止是“以书入画”，他甚至摒弃了皴法，或者说，用点线的表现性来替代皴法，以脱胎于北魏书体的纯粹书写性而大量使用方笔铺毫来造型。充斥画面的是层层铺写的富于张力的茂密笔意，以及墨与色积染互用造成的浓淡变化和明暗关系。在王易的大量作品中，自然只是一个传统的文化母题，线条和色彩才是创作的重要主题。由于山水形态被线条抽绎出来，“物相”转化成相互对照的不同笔相和墨相，因此，作品的构图和造型即使仍保留了某种具像形似，但作品中大量的书写趣味已经使王易进入了平面性的抽象领域，并且这种抽象性还和某种符号化的象征联系在一起。王易说过，他要使书法中的“折钗股”、“锥画沙”、“印印泥”、“屋漏痕”等笔法都融入绘画，在保持国画特点的同时，拓展山水画的表现力度。事实上，在中国画的笔墨道统与现代性创造之间，王易始终坚持了一种调和的不易引起争议的创作立场。王易的山水画只有少量作品以色为主，更多面貌还是各种水墨点线和墨法的集用。他想创造一种图式，这种图式可以使块面结构融入书写结构，笔意符号中和造型意图。为了达到既抽象又鲜活的视觉效果，画家从一开始即大胆进入了色彩。他不用工业生产的管料赭色，只用自研的偏红的赭色，有时还在赭色中加入墨，形成比单用赭更加饱满厚重的赭墨。传统花青偏灰，他就掺入钛青蓝，再加墨和胭脂，调和成偏紫相的色调，或和朱砂一并用于画面。大面积的墨色交用，往往造成画面墨气氤氲而又十分灿烂的效果。尽管如此，王易的笔墨本质仍然是很传统的。繁复的书写性和反复出现的色彩符号，甚至对语言自身进行的分拆和解析，实际上都是为了重构一种精神性的内在情绪结构。王易来自民间，但他继承的却是明以后的文人逸墨传统，抒写的是自己的主观意象。这和陈子庄是相类似的。对王易而言，性灵笔墨则是一个至今仍可深入耕耘并还在不断发展的强大文脉，这条路子完全能够提供传统习得和个性创造两者间的美学方案。
　　王易长期研习黄宾虹，对黄氏的笔须“重大圆厚”及其墨法理论体悟很深。对其他前辈画家，他推崇沈石田、龚半千、梅清和石涛。到上世纪90年代，他开始对这些画家的笔墨蕴涵和风格特征进行综合性研究，对陈子庄生动的笔法机趣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但对传统的研究只是为了印证自己个性化的创造力，为画家信奉的“无笔即无墨”观点找到合理性。另一方面，画家对中国画界正在发生的现代推进，同样抱有极大兴趣，并通过阅读广泛汲取各种现代艺术思潮。无论从哪方面看，王易都更象一个改良派，既不是卫道士，也不是先锋前卫。因为各种书写笔法的大量搀入，加上墨法运用和传统色彩改造，这就注定了王易的笔墨语言不会离历史太远。但这些传统趣味只是画家创造新的现代形式的一种选择而已。王易发展出来的山水样式，对技术造诣显然具有很高要求。
　　王易山水画的视角切入也很独到。他的作品常给人“入山”的感觉。这种乱石穿空的入山感既来自于有意错致的局部化的空间安排，也来自于一种虚拟的总体造型形式。在他的画面上，常常云岫不分，明暗交叠，草木丘壑浑然，铺张的笔意具有一种不确定的生长力量，赋予山石以强烈的生命张力。在许多作品中，山石甚至被抽象出来，仅仅表现为既遒劲又连绵的优美线条和富于韵律的节奏感。王易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解剖式的“看物方式”，这种方式使画家创作的山水形态虽非实体物相却符合四川复杂的地形地貌特征，也使画面的造景样式，变成了“亦古亦今”、“似与不似”的主观构造。
　　王易参展“世纪之门”后不久，周韶华来蓉，看了王的画后，说了三句令在场者印象深刻的话。一句是说王易已超越陈子庄，一句是说惜乎认识王太晚，再就是说他如果早识王，必将王列入《百年艺术》问卷，并将其成就排序在前。这当然是一家之言，但也足见王易的作品给周留下的深刻印象。在前近十年，四川画界很少有人能见到王易的作品，但不知何故却在圈内形成了一种猜测，好在王易与陈子庄两者间作牵强比附。其实，王易的山水和陈子庄的山水是很不相同的。陈的山水多是盈尺小景，笔简意率，大量布白，机趣充盈但霸气不足；王的画尺幅较大，三尺或四尺以上，多以中锋圆笔方笔造型，满幅构图，密匝往复，或墨气淋漓，或色彩绚烂，行笔不浮不涩而爽然透气。王的花鸟画同样老辣大气，但渊源上脱迹于吴昌硕和齐白石。与他的山水画同样具有独创性的是他的小品画创作，这部分画风格自由，极少示人，多写画家日常体验的幻想题材，画面率真且很少修饰，具有明显的造型试验倾向，显示出画家在放弃熟悉的风格后能够进入更敏锐的境界。但王易的主要成就还是山水画，而在他的一些山水作品中，王易创造的浑莽境界，离陈子庄很远而靠黄宾虹较近。但王易生涩的笔性和外张的表现倾向，又与黄氏笔墨相异。
　　就笔者了解，1974至76年，王与陈确过从甚密，但子庄之于王，始终是亦师亦友关系。而陈给王留下的持久影响，据了解，主要还是一种精神上的激励。1970年代，王易尚在小学任教，虽画了不少画，趣味上也显露出明显的个人倾向，但画家当时并未将此视为一件值得毕生穷志的事业。1975年爱妻病逝，王竟有了辍笔之念。子庄见此方郑重告诫王，说他画画天赋极高，有创造性，因此放弃极可惜。不久，子庄也于次年逝世。据王现在回忆，正是接踵而至的双重变故，使他忽然明白了子庄先生于他的意义，促使他下决心终身矢志于艺术而不再满足于过去业余性的笔戏。陈子庄逝世二十多年来，王易一直将陈对他的激励视若父恩。在画家看来，子庄已成了一个榜样，但这个榜样是解放的而非抑制的，因为它使画家相信在自己的创作力中，同样包含了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受羁绊的天性。因此，如果说画家的前期创作曾受到过包括陈子庄在内的诸多名家的濡染和影响，到上世纪90年代，王易成熟期的创作，则已完全发展出了他自己的山水美学。当然，就其才学，王易应该能够达到更高的归纳境界。
　　王易学自民间，他身上没有学院色彩。这就使王易笔墨中的自发性和原创活力不受侵扰，并使他画出了不同于职业山水的更加自由的样式。在笔墨的价值及其可能性正在成为时下重大争论的背景下，王易的创作是富有启示性的。

W. 11月26日，绘《无量寿佛图》，纸本，水墨设色，纵69厘米，横34厘米，款署：“无量寿佛。凤珍生日祝写。庚辰冬月初一日敬恒造。”

X. 冬，写《梅花飞鸟》款署：“幽想忽飞去，忆我早岁寒。今也衣食有，四望岁亦艰。庚辰岁暮。”

Y. 是年：

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纵28厘米，横18厘米，款署：“鸦翎羽箭山桑弓，仰天射落衔芦鸿。麻衣黑肥冲北风，带酒日勉歌田中。男儿屈穷心不穷，枯荣不等嗔天公。寒风又变为春柳，条条看即烟濛濛。录李长吉诗。庚辰手伤，只能写小幅。”

作《猫头鹰图》草稿，纸本，水墨，纵35厘米，横27厘米，款署：“月黑风高，余出没林中。林中有路，非深思之智者不识，其味也澄明，故众鸟诋余痴，此凡智之别，岂计其咎，故余仍走自己的路。二零零年。”

书《古诗一首》，扇面，纸本，行书，纵25厘米，横25厘米，款署：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听猿实下三声泪，口史虚随八月槎。庚辰手伤书。

书《诗一首》，纸本，行书，纵69厘米，横35厘米，款署：“黄金华发两飘萧，六九童心尚未消。叱起海红口底月，四厢花影恕于潮。庚辰二月，右手打伤，久不习字。今书写，尚隐隐作痛也。”

写《猪》款署：“感谢袁隆平大菩萨，我们已吃上稻谷了。听说有些地方用稻谷喂猪了，但有些地方还欠丰年粮啊。”

写《猫稿》款署：“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写书法《我师》：“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斜阳。写我师。”

写《山水图》款署：“余之画数变，面目不同，然精神同也。精神者何？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也。”

Z. 是年，还创作了《西南春气好》《青山闲居图》《大音希声》等多幅精品，其中10幅于2008年捐赠给被中国美术馆。另一些多赠送友人。

AA. 札记

【1】取书时，碰落书架磁铁，右手被击伤，隐隐作痛，不听使唤。

【2】绘画，方法技巧很重要，但不应迷信方法与技巧，那是形式。 应多在思想深处去作创造性转化。重点：用“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思想去表述、去作深度的畅神，去立意，不作遁世逃避消极之思。

【3】眼前常有千里思，提笔写时心茫然。天荒地老无人识，笑我乱涂是被面。

【4】山河大地群树万花，心上种来心上开。不须更叹花开花落、春去春来。

AB. 读书要目：

康德 著 韩水法 译《实践理性批判》/尼采《历史对于人生的意义》/康德 著 蓝公武 译《纯粹理性批判》/康德 著 韦卓民 译《纯粹理性批判 》/李泽厚《论语今读》/布拉萨依 《毕加索谈话录》/赖纳·马利亚·里尔克《艺术家画像》/汉斯·昆《基督教：大思想家》/索甲仁波切《西藏生死之书》/叶秀山《叶秀山学术文化随笔》/《荷尔德林文集》/熊十力《熊十力学术文化随笔》/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上、下/约翰·华特生 编选《康德哲学原著选读》/康浦·斯密《康德：纯粹哲学批判解解义》/柳诒徵《柳诒徵说文化》/埃德蒙德.胡塞尔《经验与判断》/罗伯特达尔《论民主》/马歇尔·萨林斯《甜蜜的悲哀》/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上、下/列夫-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读书》2000第1、11、12期/

AC. 《真理与方法》（上、下）内页多先生勾划。有便签：

【1】“此书读二至三遍”

【2】“认真阅读”

 

 

2001年    辛巳    75岁

A. 1月，作品参加“《荣宝斋》期刊创刊一周年迎春书画名家邀请展”

B. 1月《文史杂志》（2001-1）刊载先生作品一幅

C. 1月20日，《美术报》（中国美术学院、浙江日报报业集团主办 总第375期 第7版） 刊载“搜尽智慧打草稿：王敬恒的艺术人生” 陈默/文，及先生作品一幅

D. 2月，《当代美术家》2001-02（罗中立 主编 ）登载“我所认识的王敬恒” 邓鸿/文 及先生作品4幅。

E. 春，书《念故人诗》，纸本，行书，纵51.5厘米，横36厘米，款署：“欲口为忧始，残书乱一堆。青灯尔何寿，卅载影霏微。乍读慈容在，长吟故我非。收魂天未许，噩梦夜仍飞。季之。辛巳春夜手伤，忍痛书之。”

F. 春，写《松鹰图》款署：“一笑加餐饭，有书亦不贫。蹉跎养亲日，珍重这枝笔。寒云梦中过，杖履趁兹辰。辛巳三月，王易。”

G. 《美术观察》（中国艺术研究院主办 2001年4期）发表成都画院张颖川女士《王敬恒其人其画》。“时下有人曾经批评中国当代画坛的艺术家心理负担过重，制作的技术痕迹过重，画得太累，画面上的真挚情感因素太少。王敬恒的画没有这些敝病，他无拘无束自由悠闲地读书、画画，不在乎画廊的价位，不在乎批评家的评点，也不关心当代美术史的定位，唯一能够牵动他心弦的只有“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 线的曲折起伏”。 “你个人生活本身就是一部作品，一感动人的，激发人奋勇向前的杰作”（王敬恒语），把它们大胆表现出来就是艺术。王敬恒之为王敬恒，他艺术的得与失、优与劣的意义正在这里。”（全文节选）

H. 夏，路过老房屋有感，作诗一首，文曰：“听雨看云暮复朝，更有离情不可招。初识伊人携手处，夕阳颓屋风萧萧。”

I. 夏，写《花鸟图》款署：“久旱不雨，喜闻人工造雨，一挥为快！辛巳夏，季之王易。”

J. 秋，写《山水图》款署：“手伤年余，多方医治不愈，天将毁余上路乎！ 辛巳秋夜，王易写于隆兴居。”

K. 9月11日美国纽约世界贸易中心遭到恐怖分子袭击。先生写书法：“悠悠上古，厥初生民。傲然自足，抱朴含真。智巧既萌，资待靡因。谁其瞻之，实赖哲人。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日惊闻五角大厦被炸。”

L. 9月11日，从华西医院体检出来，赴送仙桥“芳信明珠画廊”，观龚晴皋书法和《陈佩秋画册》。

M. 10月5日，赴大慈寺，观“成都市出土文物精华展”。

N. 11月14日，参观成都人民公园菊花展。

O. 11月25日，《四川美术》第七版发表先生作品两幅和画展前言。

P. 12月15日，作品参加“第一届成都双年展”，接受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上海电视台专访。

Q. 冬，绘245X124cm《读海氏哲学有感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法人笛卡尔以来科学如日中天，其利弊得失为近世大哲怀德海氏等所共见。如否定时间，否定价值，无限向外索取等造成之利弊为多人所识。怀氏对东方之哲学、美学甚为憧憬。返观我们自己却视为死狗。时读怀氏《观念与冒险》一书有感借以补白。余之画无调式之音乐也。敬恒王易。辛巳小雪。”  著录于《中国美术馆藏王敬恒捐赠作品集》第51页。

R. 是年：

写《动物画稿》款署：“你有毒气弹，我有两把刀，大家莫动武。”

写《鹰》款署：“长年累月寂寞度日，为了自由自在。王易。”

写书法《师沈曾植》：“烟尘绕阊阖，白首壮心违。师沈子培笔意。”

写《金鱼图》款署：“我最乖！”

S. 是年，还创作了《天地玄黄》《天风吹我上丹梯》等多幅精品（包括六尺、八尺整纸，和六尺、八尺条幅），其中5幅于2008年捐赠给被中国美术馆，另一些多赠送友人。

T. 札记：我的山水画既是想象的世界，也是真实的世界，因此可以说既是抽象的，也是具体的。

U. 读书要目：

柏格森 《创造进化论》/列夫托尔斯泰《人类真理的探索：人生论》/李泽厚《己卯五说》/《金岳霖学术文化随笔 》/柯蓝道尔《福尔摩斯探案集》/海德格尔《路标》/贾题韬《转识成智：贾题韬与佛学》/爱德华兹《信仰的深情：上帝面前的基督徒禀性》/杜维明《道学政：论儒家知识分子》/《康德书信》/A.N.怀特海 《观念与冒险》/曹俊峰《康德美学引论》/亨利.柏格森 《道德与宗教的两个来源》/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的后果》/罗尔斯 《正义论》/朱熹等 编订《近思录》/罗志希《科学与玄学》/《读书》2001第8、12期/

V. 《观念与冒险》内页多勾划。封面题：“20世纪大作，争取读5遍。季之。”

 

 

2002年   壬午    76岁

 

A. 春，写180X96cm山水《花开正红时》，款署：“壬午三月。王易。”（中国美术馆藏）

B. 春，写《自画像》款署：“愿我来世，内外明徹净无瑕秽。壬午春，王易。”

C. 4月，临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研究塞尚绘画构图和色彩。

D. 5月23日，赴重庆四川美术学院，晚参加欢迎酒会。

E. 5月24、25日，在四川美术学院2楼98级教室为中国画系师生讲课。

F. 5月26日，参加四川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客座教授聘请仪式，主讲《中国画与中国文化》。

G. 夏，写180X97cm山水《散虑逍遥图》，款署：“求古寻论散虑逍遥，壬午手愈重庆归来写，季之王易，成仁路隅。”（中国美术馆藏）

H. 夏，写180X97cm彩墨山水《二爨笔意》，款署：“壬午夏，以二爨笔意写之，王易。”（中国美术馆藏）

I. 夏，作《山水图》，纸本，水墨，尺寸不详，款署：“近审黄子久画静而动，反观余画用笔太匆匆也。福谦兄以为似不。壬午夏。王易。”

J. 7月24日，心脏病复发，住解放军452医院观察。住院期间，读书、诵经持咒，读画册碑帖。

K. 8月26日，经成都画院学术委员会提名、审议，院务会研究，特聘先生为“成都画院客座艺术家”。

L. 9月30日，植入心脏起搏器。

M. 秋，书《大病后自作诗》，纸本，行书，纵56厘米，横34。5厘米，款署：“彭祖寿永年，欲留不得住。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壬午八月大病。”

N. 秋，写180X48cm《山水意象》款署：“真艺术是最高自由表现。只有自由才能产生真艺术。壬午秋.王易”著录于《中国美术馆藏王敬恒捐赠作品集》第56页。

O. 秋，绘《鸣翠图》，毛边纸，水墨，纵49。5厘米，横26厘米，款署：“工笔画当用篆书笔意写成。王易。”

P. 11月，参加上海《高山流水：当代山水画邀请展》。因健康问题，未参加开幕式，接受电话采访。艺术观点和参展作品著录于《高山流水：当代山水画邀请展》（上海书画出版社2002年11月第一版）。访谈全文：

“中国山水画是不同于风景画的相当特殊的艺术形式，她不是客观描写世界，而是表现人对大自然的热爱和人在天地中的位置，有智慧，有历史，有情感。中国山水画意在表现人的自由精神，同时又非常理性化。我三十五岁开始学画，起初是花鸟，最近十多年转向山水。山水创作中包含了花鸟和人物的因素。我最早花鸟画学吴昌硕，并上口到沈周和陈淳。山水最初学沈周和龚贤，再探梅清，石溪和元四家，又回头学过石涛。但总的来说，受黄宾虹影响最大，我在笔墨上基本是按黄宾虹的要求去做。构图上的繁密，有我自己的追求。我喜欢读康德，所以有人开玩笑说我的山水像哲学论文那样繁复。大自然太丰富了，我总想尽量去表现，不仅是注意画中空间的节奏和视点的变化，甚至想表现出春夏秋冬四季变幻的时间感。”

Q. 冬，写《公鸡》款署：“腊月鸡鸣，其声哀且怒！壬午岁尾王易。”

R. 冬，写《梅花》款署：“友人赠腊梅，植之阳台。怒放，浓香四溢，有鸟常惠顾。”

S. 12月20日，书《自作诗》，扇面，纸本，行书，纵22厘米，横52。5厘米，款署：“穷冬寒未已，借问子安之。今朝身心乾健，正是为学时机，莫负良辰。壬午冬月十七写此自寿。”

T. 12月，作《岁尾自作诗》，扇面，纸本，行书，纵22厘米，横52.5厘米，款署：“天风吹不断青山，物换星移又一年。九死一生乾气转，宝剑飒飒震风雷。今年数次大病不死，来日当认真学习。感谢药师佛。壬午尾。”

U. 是年：

绘《今日西施图》草稿，毛边纸，水墨，纵39厘米，横24厘米，款署：“昔日西施浣纱，今日西施好踢脚。后现代。2002年流行尖尖鞋。”

作《炼金图》。“此老是呆瓜，扇挥三万下。臭汗湿衣衫，未见黄金出。不如东邻儿，买了彩票纸。一夜之间来，黄金堆满房。借白石人物写炼金图，手伤未愈，写此殊乏力也，希谅。”

写《鸭子玉米》款署：“一露二雨三日风，田家疑岁卜凶丰。惟愿市场经济久，岁丰岁凶都不愁。”

写180X92cm彩墨山水《敬献药师琉璃光如来》，款署：“敬献药师琉璃光如来，王敬恒。” 著录于《中国美术馆藏王敬恒捐赠作品集》第63页

写《山水图》款署：“动则变，变则化，化则生，生不已，气韵生动。仁在其中矣。壬午夏，手愈写。季之王易。”

V. 是年，创作精品多幅，其中13幅（包括花鸟、纯墨山水、彩墨山水多5尺与6尺整纸）于2008年，捐给中国美术馆。另一些多赠送友人。

 

W. 札记

【1】汤用彤在《魏晋文学与思想》一文中说：山水画作为精神的载体，是为宇宙意识寻找充足的语言。人类觉悟到揭发生命之源泉，宇宙之神秘。山水画是比人物画更好的媒介或语言。汤氏这种见解非常高明、深刻，富原创性。

【2】中国画要走向现代，必须深入传统，只有在传统基础上才能现代化。即是说，必须对西方传统、中国传统均有深刻认识后才能现代化。

【3】中国人对自然怀敬畏之心，还将其拟人化，所谓天公地母等。没有对之征服、奴役的强权思想。  

【4】古人把人的身体看成山水一样，能不能生产满地树木果实，乳汁像流水一样丰盈，不舍昼夜的流淌？动物飞鸟，像儿孙一样绵绵、瓜蒂绵绵？换句话说，也把山水看成人体，看成你我他那样相牵连牵挂。清人戴东原把山川比作夫妇男女，完全赋予人格化，即伦理化。

【5】固然个人不可能反抗社会历史，即不可能反抗文化秩序，但在思想上、观念上、创作上却可能发挥你的想象，表达你的情与意。如能达到无我之境是能起教化作用的。因为个人之人格可以达到陆象山先生之诗之境界，即“仰首攀南斗，翻身依北辰，举头天外望，无我这般人。”搞艺术要有这境界。不然，何必搞艺术。

【6】壮岁光阴早飘潇，七六童心尚未消。红绿大块任意抹，管他趋时任尔嘲！余壮岁为时所误，晚岁为己力不从心。时时勉力而为也。

X. 读书要目：

李泽厚《历史本体论》/张祥龙《从现象学到孔夫子》/康德 著 邓晓芒 译《判断力批判》/刘述先《儒家思想开拓的尝试》《儒家思想开拓的尝试》/弗兰克《白银资本》/钱穆 《中国史学名著》/《柏格森书信选》/汤用彤 《魏晋玄学论稿》/康德 《道德形而上学原理》/怀特海 《教育的目的》/《里尔克艺术随笔集》/康德《实践理性批判》/余英时等 著《红楼梦的两个世界》/钱穆《孔子专》/徐学初 编著《遭遇飞碟新解》/何信全《儒学与现代民主》/孙周兴 《我们时代的思想姿态》/马尔库塞《审美之维》/陈昭瑛《台湾儒学的当代课题：本土性和现代化》/H·H·阿纳森《绘画·雕塑·建筑·西方现代艺术史》/《读书》2002第1、6、12期/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理查德·坎伯《加缪》/叔本华《伦理学的两个根本问题》/斯宾诺莎《神学政治论》/

Y. 《判断力批判》封面封底（包皮）题：

【1】川医手术后读书之三。

【2】天地吉祥。

Z. 《道德形而上学原理》内页题：“2002年8月，高血压心脏病中购，甚喜。刘振宇代购。”

 

 

2003年   癸未    77岁

 

A. 1月23日，写书法稿：“人生数十年，闲杂耽搁不计年。当其明白，寸寸光阴弥珍贵，人老心衰眼力花，追悔嗟叹时已晚。壬午腊月廿一日。”

B. 1月29日，书《自作诗一首》，纸本，行书，款署：“已过七十六，胸有盎盎春。来日没蹉跎，奋勇学马奔。”

C. 1月31日，书《除夕感怀诗》，纸本，行书，纵27.5厘米，横25.5厘米，款署：“忽忽流光刹眼过，年年此夕费吟哦。久病一年嗜未改，一身但觉负恩多。壬午除夕之夜。”

D. 2月1日，写《梅羊图》款署：“倏忽年光吹剑过，岁岁此夕费吟哦。久病一年嗜未改，一身生但觉欠恩多。癸未初一之病夜，王易。”

E. 2月3日，写《麻雀与喜鹊》款署：“麻雀姑娘：‘喜鹊女士久违了！ 您们好，向您们拜年了！’癸未初三，王易。”

F. 2月，《美术》（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 2003-02）刊载先生山水作品一幅。

G. 2月，绘《山水图》，横幅，纸本，水墨设色，纵28。5厘米，横67厘米，款署：“过去反四王，而今又捧四王。四王之画不在好坏，而在抹杀自由创造之神也。今人一味追随宾翁，又与追四王何异也。癸未初写。”

H. 春，写《牡丹与羊》款署：“处世难于有人，书画难于有己。盼今年花卉有所突破也。癸未春正月写。季之王易，写于隆兴居。”

I. 春，写五尺藤花，款署：“余写藤花，如风雨骤至，无暇计工拙也。癸未二月，王易。”

J. 春，绘《高士骑马图》，纸本，水墨设色，纵69厘米，横32厘米，款署：“病愈一挥，快哉。癸未春。”著录于《中国美术馆藏王敬恒捐赠作品集》第66页。

K. 春，写条幅《山水图》款署：“余画形式、内容与古今人画有别。余之点多从北魏书体演化而来，故点在方圆之间，此空间之不同也。线则多曲直，轻重疾徐、随心情之高低抑扬，此时间刹那变化之表现也。内容则多写天地人三才，而重点则在人物在天地间的活动也。癸未三月，季之记于存斋。”

L. 春，写《竹蟹图》款署：“天天看竹，未得其意，太不诚敬也。癸未春写，瓜芝斋，王易。”

M. 春，写《八尺整纸山水》，款署：“客问什么是传统。孔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含情而能达，会景而生心。体物而得神， 唯变所适，参造化之道，出于壮美深秀之间，非在点画形式间求之也。癸未三月，王易。”

N. 春，写《山水图》款署：“画当点线融成一片，神工鬼斧天造地设非由人力，乃造化假手，风韵意味一空万古也。 癸未四月写，王易。”

O. 4月5日，写《猫头鹰》款署：“月黑风高，余出没林中。林中有路，非深思之智者不识其味也。渊深而澄明，众鸟诋余痴。余笑而不答，仍走自己的路。癸未清明。”

P. 6月，《荣宝斋》（特刊，第61-98页）刊载先生作品15幅，发表皮道坚《王敬恒其人其画》，全文节选：

“王敬恒对书写性特质有深刻独到的领悟，他的租头乱服、随意松活、行草书般的笔墨，看似容易成却艰辛，那是画家按照内心需要长期修练的结果，王敬恒终于从黄宾虹、陈子庄这样一些大师的荫蔽下走了出来，走进了自己时代生活的阳光照耀之中。他的茂密苍郁、生机勃勃的山水画作品中确乎跳跃着骚动的灵魂，隐含着欲望与自然的冲突，充满对神秘之域的探究和形而上的追问与思考。这是他与黄秋园、陈子庄等人在作品意蕴内涵上的根本区别，他的传统形态的作品里包孕着中国文化的现、当代性因素。从这一意义上说，王敬恒的山水画艺术可以成为我们研究传统绘画在当代文化中的发展空间和中国文化的现、当代性的一个标本。”

Q. 夏，写71X30.7cm人物《白日梦》，款署：“梦见王母送桃来，但愿长睡不愿醒来。癸未夏。 ”著录于《中国美术馆藏王敬恒捐赠作品集》第67页。

R. 夏，写《泼彩山水》款署：“画者，诗也。含情而能达，会景而生心，迁想妙得，体造化之道，不求奇巧自然天成。是功夫，亦学养也 。癸未夏，王易。”

S. 夏，写《花鸟图》款署：“手痛强写此。癸未夏，季之王易于存斋。”

T. 9月12日，书《座右铭》，纸本，行书，纵100厘米，横50厘米，款署“为学始于求真，有志乃为求仁，澹泊宁静，不惑足以致远，无间精进，自然有成。振宇弟座右。王易。”

注：《座右铭》第一稿为：“浩气生于集义，壮志原为求仁。不惑不忧不惧，全凭无间精诚。振宇座右。”

U. 9月20日，临髡残《苍翠凌天图》，纸本，水墨设色，纵115厘米，横53厘米，款署：“髡残之须眉非季之须眉也。今临之，真难坏了季之半个和尚也。振宇仁弟笑存。癸未秋写于瓜芝斋。季之王易。”

注：髡残《苍翠凌天图》发表于《艺苑掇英》第五期（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年5月第一版）封面，为髡残山水代表作，原件藏南京博物院。9月20日，刘振宇在书堆中找出《艺苑掇英》，先生教授如何临摹古画，边临也回忆：八十年代初十分重视学习石涛、髡残，曾数临此图，在构图、用笔方面受益颇多。此图与毕加索《亚威农少女们》对先生艺术影响深远。

V. 秋，书《诗一首》，扇面，纸本，行书，纵26厘米，横26厘米，款署：“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梦短，阶前梧叶已秋声。癸未秋。王易。”

W. 冬，写《山水图》款署：“山，你孤寂而慈爱。树满山、草满山，人来牛羊也来登山。风吹树草摇摆，你像披发女人舞翩跹。癸未冬，王易。”

X. 冬，绘《下岗工人图》草稿，纸本，水墨，款署：“岁月将欲暮，如何辛苦悲。求生真不易，来日何所依。癸未冬写下岗工人。王易。”

Y. 11月8日，王驰送《四川画报》，内有九寨沟、黄龙图片，山石与汶川相似，先生回忆往事，绘《山水图》一幅。

Z. 11月10日，绘《山石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上苍啊，你知道我在向你祈求，为了众生。我热情像火一样，你吹气若兰，荒漠开出鲜花，卵石放出光芒，泉水、河流澄澈透亮。录癸亥年游山时写。癸未立冬后画。”

AA. 11月至2004年4月，用铅笔写生，完成十一页，多写居家周围景色。

正页题字，表主旨。文曰：“艺术是最有争议的词。事实是我们谁也不完全懂得它的全部含义。我们要建新的‘大厦’，必须在现有的基地上开始，不是反对破坏性的运动，而是从建设出发。我们是工人而不是上帝可以无中生有。新艺术应该追求自由、理性、和谐、美好，做到真善美结合。在继承上，从汉魏到现代凡好的都应该认真研究，不可故步自封。西学优点要虚心学习、借鉴。”

题款一：行动中的山丘、植树者、开垦者，有新的建筑物，有旧的建筑物存在，人认识生存的意义：敬畏生命。

题款二：形式对照用圆形、方形、三角形为基础，组成色彩对比，内容新旧建筑、人物衣服不今不古。

题款三：舞蹈的山川，人物骑马奔驰，摩托也有加入。

题款四：新开的沙河栽了许多树。

AB. 12月8日，赠友人《东方杂志》（第二十七卷美术专号第一号）一册，题词曰：“此书廿几岁时认真看过，许多绘画知识由此得来。今检出，人生历程涌上心头。刘振宇弟存阅。季之王易。癸未冬。”

AC. 12月10日，写书法《生日自述》：“晚年唯好敬，事事总关心。自顾无长策，只在书中寻。如有长生药，到西去取经。癸未冬月十七自述。”

AD. 12月30日，上午临《礼器碑》，以为临此碑宜空、宜生、宜快。下午观《荣宝斋》，认为“现在看，在构图、色彩上太西化，以后要在中国传统方面多下工夫，重点是点线。有人说我是大师，也有人说我根本不会画画，这些我都不去理会，重要的是自己头脑清醒，走自己的路。”

AE. 是年：

写《遥想牡丹图》款署：“年纪年纪不比十三十四，赏花心情虽未减，步履艰难不能常亲近。今年旧雨新雨没个停，遥想牡丹尝尽愁滋味。癸未久不画矣，信笔写此，未有长进也。王易。”

绘《自画像》，扇面，纸本，水墨，直径25厘米，款署：“适意行，安心坐，有书读，一大乐。高兴了，茶一杯，花生两三颗。癸未王易写。”芳信明珠画廊藏。

绘《山鸡图》，纸本，水墨设色，纵33厘米，横19厘米，款署：“二零零三年写山鸡，王易。”

写《彩色大山水图》款署：“行年七十余，顿觉昔日非。童心仍犹在，识仁渐不惑。兴来横涂抹，聊以写幽怀。癸未王易。”

写五尺整纸《人物》，款署：“风寒愁雨，更愁病。摇摇歪歪过松林，藉尔清新慰饥渴。 不教肠胃久生尘。癸未王易。”

写《月夜狼》款署：“生命从大地得到资产，大地是仁慈的。癸未写。”

写《山水图》款署：“一支毛笔起楼台，山山水水任随腕。我虽无一立锥地，万峰万树由我开。虽是画饼充饥亦快哉。”

书《座右铭》：“内外明彻，净无瑕秽，作诸事业”。

写画稿《笼中鸟》，款署：“请您让开点，我也需要一点光、一点空气，我要闷死了！” “你吵什么！” “我一点光也见不到！”

写《飞鸽佛手柑》款署：“请跟我一起祈求，我永远在你左右！”

AF. 是年创作精品多幅，其中 17幅 （含人物、山水，多五尺整纸 六尺八尺单条）于2008年捐给中国美术馆，另外的多赠送朋友。

 

AG. 札记

【1】写字除多看碑帖，执笔很重要，古人视为秘传，甚至有神授之说。据说清代刘墉写字时，闭门不让人看。其实指实、掌空、平腕、竖锋而已。点画笔笔送到，不能滑拖过去，也不能太慢。据说弘一法师写字要反复斟酌。一是敬业精神、二是他创造一种整体的形式美。”

【2】现在看，在构图、色彩上太西化，以后要在中国传统方面多下工夫，重点是点线。有人说我是大师，也有人说我根本不会画画，这些我都不去理会，重要的是自己头脑清醒，走自己的路。”

【3】近来我想，绘画的领域不可与文学过分接近。有时在我的画上也题些诗句。其实，那是画到一定程度不能再画，但又有空间须占领，所以不得已才写些字句上去。 ”

【4】艺术既是一种活动，也是一种启蒙，更是一种治疗，是一剂精神良药。”

【5】艺术是理想，无限的理想。任何经验都无法为它制定法规。法规或方法只是暂时的方便，是到达彼岸的工具。无限的自在才是目的。”

【6】临摹是为了仔细观察，能守者守之，该弃者弃之，最终发掘出深藏于我们内心的东西。”

【7】我强调点线是载体。它源于生活经验和读书修养，源于对客观世界的观察与领悟，也和作者的人格紧密相关。

【8】以黄宾虹的画而言，他虽申言写黄山、青城等等，其实他只是借这些山来抒发他个人对山川的认识，对五笔七墨的认识，他将这些山作为表现他审美思想的自由天地。

【9】搞艺术，一味像毕加索那样以性意识为指导是不好的。好在他的有些作品很好，如《酣睡的农民》、《烫衣妇女》、《丑角和他的伙伴》、《抱鸽子的孩子》、《科学与仁爱》等。

【9】我的山水画是画我心目中的山水，是一种理想境域。

【10】绘画是一种吐露。在运笔过程中，我是在向真、善、美迈进。我倾尽身心，在一点一线间迈向澄明、充满生气。似乎有一个亮点在引导我前行。

【11】一个好的山水画家通过他情满于山、意溢于水的感情来解释自然，达到通天人之际、成一家之言，而不是单纯描摹自然。通过他的作品，观者对自然更理解更热爱，更敬畏生命，感到作人的幸福、高贵。

【12】任何观念都不能死死把持不放，这样会遮挡我们的视野，僵化我们的思想。

【13】绘画既是一种语言，也是一种符号。在我国山水画中、点的“个”字、“介”字等都是符号。不过这些符号，有些用得太久，失去了新鲜感，难以完成其使命了。因此需创造更多新的、更富深意和表现力的符号。

【14】临摹是为了仔细观察，能守者守之，该弃者弃之，最终发掘出深藏于我们内心的东西。

【15】近日暂停画山水画，主要原因似乎是已有一定套路了。改画花卉，仍是过去思想与题材。可见要改变习惯思想，很不容易。我想多去观察，寻找一些新的题材来改变这种状况。

【16】我在汶川一带的体验是深刻的，使我永久不忘。只要闭上眼睛，那些景物便历历在目，成为我创作山水画的基础。

【17】体验生活、行万里路，重点是培养敏锐的观察力和深刻的感受力，而不是去收集画稿。认真观察，土地树木小草都艰难地变化着，当自己艰难地对作品进行更新时，就与山川岩石树木融为一体了。也就是常说的“天人合一”了。

【18】近来很少读报，有时翻翻而已，因此对社会便少了几分责任感，这是可耻的。

【19】我早年失学，青年时期又碰到极左思潮，加之工作繁忙，更未得遇智者明师指点。

AH. 读书要目：

傅雷 《傅雷讲艺术》/阿尔森·古留加 《康德传》/康德《康德三大批判精粹》/尼采 《疯狂的意义：尼采超人哲学集》/加勒特·汤姆森《康德》/拉明贾汉贝格鲁《柏林谈话》/飞利浦·罗斯《怀特海》/雅克·巴尔赞《从黎明到衰落》/海德格尔《面向思的事情》/梁漱溟《梁漱溟学术讲孔孟》/牟宗三《从陆象山到刘蕺山》/《柏拉图全集》/温纯如《认知、逻辑与价值：康德<纯粹理性批判>新探》/休谟《宗教自然对话录》/殷光海《中国文化的展望》/古龙《苍穹神剑》/代钦 《儒家思想与中国传统数学》/张爱萍《十八春》/卢梭《社会契约论》尼采《我妹妹与我》/《读书》2003第9、10期/罗素《西方哲学史》上、下/

AI. 《康德三大批判精粹》内页多先生勾划。 有便签：“坚持，耐心读下去。”

 

2004年    甲申    78岁

A. 1月21日，书《自作诗一首》，纸本，行书，纵55。5厘米，横33厘米，款署：“天风吹不断青山，物换星移又一年。九死一生乾气转，毫锋飒飒震风雷。今年余大病数次，不死。感谢上苍，当认真读书、念佛也。癸未除夕。”

B. 1月22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癸未以前为一天，癸未以后又一年。光阴如箭摧人老，如口如电如流泉。如今光阴剩有限，闻鸡起舞学前贤。”

C. 1月，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纵102厘米，横85厘米，款署：“甲申正月写。王易。”中国美术馆藏。

D. 2月10日，观成亲王篆书对联，以为“书画都要有精神，方可一读。要有动人心魄的地方。”

E. 2月11日，上午临《十七帖》数页，下午赴黄伞巷老屋。在回家的路上，先生讲“近来临习董巨，收获很大。计划明年开始全面学习八大、石涛、董源，不喜欢夏圭、马远、赵干、董其昌等人。”

F. 2月15日，刘振宇来访，送《甘肃嘉峪关魏晋壁画墓》（重庆出版社），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纵27厘米，横152厘米，款署：“观赏甘肃嘉峪（关）魏晋墓画后为刘振宇弟写此。甲申正月。王易。”

G. 2月24日，下午赴四川省美术馆，观《赵蕴玉画展》，后在人民公园鹤鸣茶园喝茶，晚在华兴正街《盘飱市》就餐，后赴春熙路购物。

H. 2月28日，接受楚桑采访，访谈内容以《从形而上到形而下—与王敬恒半日谈》发表于《美术向导》总11期（2004年第5期）全文曰：

I. “2004年2月28日这个周末，我脑子里揣着一些想法，专程去拜访了王敬恒先生，就他本人近期创作状态聊了几个小时。下面是这次谈话整理后的一些话题。

楚：从“世纪之门”、第一届成都双年展，到2002年上海刘海粟美术馆举办的《高山流水》，再到最近即将开展的《当代中国水墨神韵提名展》，我都仔细看了你的展出作品。我觉得在这几个展览之间，你的山水图式基本没有大的变化，但觉得最近的作品还是比前两年的作品在语言构成上更多了些理性秩序，介乎于线和点之间的某种笔触参与了画面的物像结构。但是，还有另外一类作品，尝试以积墨构成，或尝试用类似大写意的粗直线条表达。我的意思是，在你这些不同的作品之间，是否还有一些迥然的语言因素在进一步发展，你是否认为已经很特征化的这种山水图式，其实并没有完全定型？

王：参加“世纪之门”以来，我一直在画，也在思考继承传统与推陈出新这个问题，思考中国画笔墨这种特殊的造型游戏规则，包括对它所含蕴的思想份量与表现功能。我很赞赏学者汤用彤先生所说的“山水作为精神的载体，是为宇宙意识寻找充足的语言”这句话。人类觉悟到揭发生命源泉和宇宙秘密，山水是比人物画更好的媒介或语言。因此我认为好的山水画的笔墨点线应该有极其深广的内涵和十分丰富的意义。中国画点线变化是很主要的，在图式上是次要的。宋到明清山水画图式基本变化不大。在西方从古典画到毕加索严格讲变化也不是很大，变化是在方法和内容上。我把我的画当成一个连续的过程，始终在成长，只不过有时长得快，有时长得慢，有时长得很慢很慢。2002年以来我的作品变化不大，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的手腕碰伤，至今没有痊愈，接着又动了心脏手术，最近自然就画得少了一些。还由于我一直在为中西文化（包括艺术）拿来与舍弃、继承与出新之间的思考困扰，读书时间多，创作相应少了。但随着身体的康复，画是会再上一个层面的，在表现深度上，还可能有新的变化。你也看到我在笔墨上已经有了变化，我赋予它更多形而上的意义和形而下的物像，在用笔的质量上追求更生动又凝重，浓淡枯润变化要大一些。

楚： 就我个人来说，除了90年代后期你创作的这类广泛受到关注的山水画，我还特别欣赏你很少拿出去参展的另一类作品，即那些尺幅不大，基本上是平涂的，色彩很亮的作品，如1999年有红色山峦的那件墨彩山水，1994年《暮归》中的牛，还有以染代涂的1990年的《日出》等。这类作品很另类，透露出一种想当然的前卫思想，但大体又在传统范畴，画得很有想象力，但是，这类作品却常常被批评家疏忽。由于这类作品特有的情调和试验性，很容易让人把这些作品与你喜欢的法国后印象派画家相联系。你的作品两次在法国展览，那是在90年代，那么你在创作这类作品甚至现在那些被人熟悉的山水画时，是否吸收了法国近现代艺术中的色彩和结构理念？

王：我的作品在法国展出共三次，有一定影响，法国两个高校教师对我说他学院有上千名学生知道我，有的向我打听怎样学中国画，托他俩买紙笔。后来，一名专门来蓉采访我的法国记者也证实了这点。法国文化我早年倾慕柏格森的哲学，巴尔扎克的小说我差不多都读了，塞尚、马蒂斯我也很喜欢，尤其塞尚对我有影响。后来我更多喜欢德国文化和表现主义绘画，尤其是德国哲学，从康德到尼采再到海德格尔。你说我这两年更多了些理性秩序，这是不自觉反映吧。你说的那件《山水》是1999年激情所创作，时间已过去几年，创作动机已记不清，大略是我想通过简略平涂的手法来表现暮色苍茫的夜景，这只是个人的意图，别人观赏可能有不同的领悟。《暮归》创作更早，是1994年所作，在绘画前我翻阅陶潜诗集，也看了些汉砖画像，并听说农村大丰收了，是在这种背景下创作的。《日出》、《暮归》等作品，我还是视之为业余之作。今后我准备在花卉和人物画上还要再往前推，这只是“计划生育”，结果要看生产。

楚：可能外地不是太了解，在成都圈子里，有一种说法，一直认为你是一个“隐者”。外地一些拜访者去你家后都很感慨，竟然连一台电视机也没有。你几乎拒绝了现代日常生活中在常人看来必需要或可以有的东西。这种淡泊和简朴即便在偏远的乡村，现在也很少见了。你的这种状态，常常让人联想到古希腊的斯多噶学派，往中国古典文人生活中找，可能还有某种很罕见的已经消亡了的隐士哲学。问题是你几十年一直是以这种实际的真实的状态为乐，没有把它当成一种思想炫耀。所以有很多人想知道，你的作品倾向没有明显的遗民画风，很乐观，入世并且拒绝简淡枯涩的精神符号，这是否说明了你的山水意旨更多是受了儒家的“仁智之乐”影响，与老庄讲究退守的东西相悖离？

王：我不是隐者，我历来反对独善其身的隐士。只是我不善于交往、言语木讷，自然就少走动。我喜欢安静的读书和思考的生活。宋元文人画可能接受了你说的隐士哲学的影响，但这只是一个方面，甚至只是它的背面。中国古代大师很少“小隐”，都走的“大隐”、“中隐”一路，很入世。近代更是如此。儒家和老庄也不能截然分开，它们同时在对中国的山水艺术产生影响。中国的山水、花鸟、人物等观念形式一直在独立地自我演变，和画家个人喜好的生活倾向不再有更直接的关系。它有自己的历史，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特别个人化。

楚：中国山水画一直是以一种很封闭的审美形式作用于我们的文化习惯，很少能够直接干预我们的现实生活。尤其在市俗化进程加快的当下语境中，传统山水样式可能会越来越“孤立”。要真正深刻理解中国山水画尤其是文人画需要一些相应的传统哲学素养，但这种知识谱系正在被数字化生活消解。未来的几代年轻人还有可能了解你所设定的这种理想的山水境界吗？

王： 我认为中国山水画不会湮灭，正如中国文化不会消亡一样。中国古人讲究诗书画一体，就是讲一种智性，一种精神性。尤其山水画，从宋至明清，不仅是笔墨问题，形而上的山水精神也在发展。所以山水画能够成为一个智性的载体，不仅仅是状物写形。理解一件好的作品确实需要传统素养，但我不是很赞同你说的封闭性。中国文化，包括对水墨艺术的审美习惯，实际还是很有渗透性和张力的。几百年几千年的传统不会消亡，只会变化。我相信未来的时代对中国独特的山水价值会有比今天更多的发现。

楚：听说前几年有一些富商要买你的作品，你都拒绝了。现在市场上你早期的作品价格一直在涨，因为别人买不到你的近期作品。你好象不太关心你的作品市场？

王： 前几年确实拒绝过一些商人，但我要说明的是，我没有任何“故作清高”的想法，只是当时我觉得我已经答应了某些机构的收藏计划和展出计划，况且我认为我还可以画得更好一些。市场就在哪儿，它有自己的法则，我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创作。当然，既然艺术品是劳动产品，就应当允许它进入流通。有人喜欢收藏你的作品，你还是很高兴的。

楚：你说的某些收藏机构，我想就是指成都现代艺术馆。还有其他的机构吗？

王：近几年我陆续参加了一些学术展览，既有成都现代艺术馆策划的，也有其他机构邀请的。我也提供过作品给外地学术机构收藏。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应该有一部分以恰当的方式回馈社会。我想说的是，展览，捐赠，收藏，出售等等这些行为，其实都是艺术品价值偱环的有效形式。

楚：我还是认为你像一个现代“隐士”。

王：…… 这重要吗？不过，就算吧，也是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我其实很喜欢朋友上门，只是他们怕打扰我，很少来。结果是你只好在自己画的山林里一个人散步，找个地方打盹。这个时候，就有点像你说的那种隐士了。”

 

J. 3月15日，赴昭觉寺拜佛。

K. 3月，参加《当代中国水墨神韵提名展》，获终身艺术成就奖。著名画家周绍华先生点评 （全文）

“我怀着无比尊崇敬佩之意来解读王老先生的作品。王老是一位对传统文化精神心领神会的画家，并且能把感受幻化的大自然通过传统文化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心领神会。他的山水画虽然结构茂密，郁郁苍苍，近似明清和黄宾虹的山水图式，但深入地看，他不拘泥古法，横涂竖抹，纵横恣肆，充分发挥出书写的自由性。那满幅跳跃的墨点墨线，松活灵动的浓淡铺陈，形体乖张的造型，鲜活跳跃的抒写，都是极强的主体自觉意识的表达，是画家思绪的自然流露，是其独特的语言方式，成为思想和意义的特殊载体。他的跳跃骚动的笔触，充满了对神秘之域的形而上追问，终于从黄宾虹和陈子庄的荫蔽下走了出来，远非黄秋园先生所及。因此可以说，王敬恒的山水画是我们研究传统画与当代发展空间中的一个既传承又发展的典范。”

L. 3月20日，《美术报》以“《当代中国水墨神韵提名展》作品选刊”为题报导展览，内有先生作品一幅。

M. 3月31日下午，赴四川大学弘文书局，购《海德格尔与东亚精神》、《孔子传》（钱穆著）、《中国学术精神》、《生命精神》（徐复观著）。

 

N. 4月1日，被四川东方书画艺术研究会、四川东方画院聘为艺术顾问。

O. 4月18日，《成都日报英语周刊》第三版刊发。“Wang Jingheng Retreast for Feast of Life 王敬恒·淡泊名利·品味人生”（林娜/文） 

P. 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人文之元肇自太极幽赞神明易象为先庖牺画其始仲尼翼其终而乾坤两位独制文言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甲申三月写于隆兴居。季之王易。”中国美术馆藏。

Q. 5月9日下午，赴四川大学博物馆，参观《四川大学博物馆藏清代书画真迹选萃特别展览》。参观后在望江公园喝茶，谈汉代艺术，认为四川汉代画像砖“构图简洁，线条飞扬，朴茂大气，和甘肃的魏晋壁画有很多相似地方，以后要多看，多学习，用到自己的绘画中去。”

R. 5月14日，参加周韶华主办的《当代中国水墨神韵提名展》，获终身艺术成就奖。下午在人民公园喝茶，后到梨花街四川书市选书。

S. 春，写247X124cm彩墨《山海经山水》，款署：“甲申五月晨习霍扬碑后忆梦，信笔写此并录陶潜读山海经一首以寄寓焉。诗曰：玉台凌霞秀，王母怡妙颜。天地共俱生，不知几何年。灵化无穷已，馆宇非一山。高酣发新谣，宁效俗中言。王敬恒写于瓜芝斋中。” （中国美术馆藏）

T. 6月，参加上海《高山流水：当代山水画邀请展》。

U. 6—7月，绘《山海经图》，纸本，水墨设色，纵247厘米，横124厘米，款署：“甲申五月晨习霍扬碑后，忆梦信笔写此并录陶潜读山海经一首以寄寓焉。诗曰：玉台凌霞秀，王母怡妙颜。天地共俱生，不知几何年。灵化无穷己？，馆宇非一山。高酣发新谣，宁效俗中言。王敬恒写于瓜芝斋中。”此图为先生代表作之一。中国美术馆藏。

V. 7月30日，写234X53cm彩墨山水《山郊归来日记》，款署：“余每晨散步荒郊，一草一木，乱石残砖，细细观赏，天然人力，神工鬼斧，别有会心，归写之纸上，亦可谓日记也。二零零四年七月尾，季之敬恒。 ”（中国美术馆藏）

W. 夏，写《山水图》款署：“余昔游山，遇大雷雨，天崩地裂，感自然之伟力，人之渺小，至今忆之犹有怖也。甲申夏，王易。”

X. 夏，写《学董源笔意山水之一》款署：“刘振宇借与董源画影印本，余反复参阅，学笔意写此云山，无奈唐突古人也。甲申夏，时余痛症复发，借此忘痛。王易。” 

Y. 夏，写《学董源笔意山水之二》款署：“用董源笔意写此，试新纸也。甲申夏。

Z. 夏，写山水，款署：“作人不易，画不易，读书有得更不易。甲申三伏，季之王易记。”

AA. 夏，写153X84cm彩墨山水《勿作旧章看》，款署：“不是习画久，哪知笔墨难。晨起游荒郊，归来写此篇。客问在何处，心物触会然。用笔多汉魏，意味开心颜。不古亦不今，勿作旧章看。甲申三伏后写于希去疾斋。季之敬恒记。”（中国美术馆藏）

AB. 8月7日，写194X53cm《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大自然之创造山川，也似无序也，细细观察领悟，似乎又有目的。然余画初亦心中无数，画到一半，目的在隐约中逐渐展现。目的者何，求完整，求有序也。历史发展似亦如此。甲申立秋日。王易记。”中国美术馆藏。

AC. 8月9日，234X53cm彩墨山水《雷雨断树图》，款署：“ 余晨游荒地，昨晚大雷雨劈倒许多大树，亦有幸存者，倍增苍凉之感，甲申立秋后，敬恒于去疾斋。”（中国美术馆藏）

AD. 8月11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余晨游荒地，昨夜大雷雨劈倒许多大树，亦有幸存者，倍增苍凉之感。甲申立秋后，敬恒于去疾斋。”观《荣宝斋》载项圣膜干笔画，极赏识，尝用干笔绘一山水小品。晚阅卡西尔《卢梭、康德、歌德》。

AE. 8月23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洒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此郑板桥题画诗也。近来余画山水确做到日间挥洒夜间思了，苦于资质，深沉含蓄之意味太少，奈何。甲申处暑。季之记。”

AF. 8月30日，书《自作诗一首》，纸本，行书，款署：“人生苦短又长病，事业读书两无成。人间毁誉不可信，老骥伏枥蕴风神。信笔试墨。杨天升赠墨。”

AG. 9月1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不是习画久，那知笔墨难。晨起游荒郊，归来写此篇。客问写何处，心物融会，然用笔多汉魏意味，开新颜，不古亦不今，勿作旧章看。甲申三伏写于希去疾斋。季之敬恒记。”中国美术馆藏。

AH. 9月2日，临《嵩高灵庙碑》数页。

AI. 9月5日，上午绘《山水图》二幅，下午阅《陶渊明集》。

AJ. 9月7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纵153厘米，横78厘米，款署：“甲申白露写。王易”中国美术馆藏。

AK. 9月20日，观《欧阳竟无隶书对联》和《余燮阳行署立轴》，认为“欧书质朴大气，余书功力深厚。”

AL. 9月23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纵153厘米，横84厘米，款署：“读汉魏碑后。甲申秋分写于存斋。王易。”中国美术馆藏。

AM. 9月，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余每晨散步荒郊，一草一木、乱石残砖，细细观赏，天然人力，神工鬼斧，别有会心，归写之纸上，亦可谓日记也。二零零四年七月尾。季之敬恒。”中国美术馆藏。

AN. 秋，写《山水图》款署：“艺术是自由表现的一种形式，是对世界直观的塑造。体现了你的认识和感悟，因此不应要求所有人都能欣赏。而只应注意：你是否表现了自己真正的思想情感？己丑秋王易。”

AO. 秋，写小品《猪》款署：“买减肥药去。甲申秋夜。”

AP. 秋，书《偶成》，纸本，行书，款署：“腰鼓声声如春雷，沙河岸边拾花回。先生病中未废书，老来笃学总觉迟。偶成。甲申秋。”

AQ. 秋，书《游沙河放歌诗》，纸本，行书，款署：“晨兴发长歌，声音随流水。逝者虽淼淼，新声不断起。老来身体衰，志趣如赤子。人生天地间，岂可轻自己。栖居大地上，不断鞭策己。”

AR. 秋，书《晨游沙河见白鹭诗一稿》，纸本，行书，款署：“今晨见白鹭，阔别已多时。环境初改善，沙河造新林。长歌抒胸臆，声大震风雷。”

AS. 秋，书《晨游沙河见白鹭诗二稿》，纸本，行书，款署：“今日见白鹭，阔别已多时。环境初改善，沙河造新林。每晨游此地，秋兴弥足珍。高吟信口溜，声大振风雷。试友人赠墨。”

AT. 秋，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负痔颓屋下，终日无一欣。药石有时断，念我知音希。今朝写斯图，未能倾所怀。甲申秋。王易。”

AU. 秋，细观《一片江南》（上海书画出版社2004年5月第一版），反复临董源《夏山图》、巨然《秋山问道图》局部。

AV. 10月12日，王中秀来访，介绍《黄宾虹年谱》的整理情况，介绍此次入川主要是调查黄宾虹先生蜀游情况，重点是青城夜游和黄宾虹与陈子庄的交往。采访结束后，先生赠画册一本。在看完六尺四条屏原作后，王中秀有二点建议：一、先生比陈子庄画的好。希望在以后的画作中，多用焦墨和宿墨。黄宾虹将同光时期的碎墨放在小瓶中浸泡多日，常有臭味。黄宾虹画画时多用此墨，常常出现一些特殊效果。在用笔上，往往是笔引水，将笔上的墨连画完后将笔上拿到水洗上，引水上来，所以洗中的水是清凉干净的。受印象派影响，在用色上不是平涂，而是墨色混用。黄宾虹以书法用笔来作画，擅长用线和点。他有一种白点，常常不为外人所知。看点、看墨是鉴定黄宾虹书画作品真伪的关键。黄宾虹用笔和用墨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这些都在年谱中有详细记载。二、希望先生注意绘画材料，不要用墨汁和锡管颜料，不利于作品传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要外出展览，多看黄宾虹原作。先生听后，十分感动，说“黄宾虹讲用笔要重大厚圆，对我影响很大。我的画还有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还有许多新想法没有时间实现。”

AW. 10月21日，书《晨游归来诗》，纸本，行书，纵68厘米，横33厘米，款署：“昨夜秋雨，落叶纷纷。今朝一轮红日，万物峥嵘，人世起伏多如斯。荣辱得失，何足挂在心。信口溜。晨游归来。”

AX. 10月21日，晨游沙河，归来书《秋声》诗一首，纸本，行书，纵27。5厘米，横25。2厘米，款署“秋风秋雨路滑滑，儿童相戏笑哈哈。两岸老树多断枝，叶落纵横太奢华。旧叶未去新叶生，菊花开似黄金甲。鸡冠花大红如火，璀璨秋光少妇夸。甲申霜降前二日。季之。”

AY. 10月23日，书《游沙河有感诗》，纸本，纵66厘米，横33厘米，款署：“江水淼渺，心潮高。回首往昔，不堪忆，挥不去，挥不去。突见新栽树发新枝开新叶，绵连不断风光。想来日精英众，百家争鸣，我中华大地一派新气象，谁说落后西洋。甲申九月霜降游沙河有感。”

AZ. 10月23日，书《晨游归来定稿》，纸本，行书，纵68厘米，横33厘米，款署：“昨夜秋雨，落叶纷纷。今朝一轮红日，万物峥嵘，人世悲欢多如斯。一杯清茶，一卷书，争什么名，什么利，任它浮沉。甲申九月初十晨游沙河边信口吟也，亦纪实耳。季之。”

BA. 10月25日，录游汶川旧作，纸本，行书，纵66厘米，横33厘米，款署：“岷江水向东流，向东流，滔滔滚滚那解闲愁，闲愁最苦。旅程不是康庄路，欲趋东海观蜃楼，观蜃楼，玲珑透剔，任我悠游。此一九八三年游山信口呤也。忘之矣。定根棣来见示草稿并属书。甲申九月十二日记。”

BB. 10月27日，书《天天游沙河诗》，纸本，行书，纵66厘米，横33厘米，款署：“天天游沙河，久游不生厌。缘何有此境，一花一世界。游沙河口吟。季之。”

BC. 10月28日，复王中秀信。全文曰：“中秀先生尊鉴：来信拜读，甚为感谢提示墨法。宾翁用墨甚精彩，对前人有所发展，我当认真研究学习。先生于宾翁倾力研究，于我国艺术史贡献不小，钦佩、钦佩。关于陈子庄与宾翁事，今据记忆所及，写在下面，只可助先生参考。我认识陈子庄先生大略在七四年春初，那时他在成都仁厚街住家。认识后，他与我来往密切。据现在回忆：他说他早年学习孙隆、担当、碧眼诸人，未涉及宾翁。到年秋，我始看到他常常翻宾翁画册，他甚为佩服。（画册为陈家全代借与他看的）此后（他）常语人言：他争取与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敬陪座，意为与他三人看齐。在我与他两年多的交往中，他从未谈及他认识黄宾虹，更没有说过他是接宾翁到四川来的。也未听他谈及宾翁曾向辜培源问过学事。我知道就是这些，拉杂写（此），谨供先生参考。我与先生接触深感先生为人诚恳，对学术认真，衷心敬佩，并对我艺术忠言相告，甚为感谢。顺祝健康。弟王敬恒上。十月廿八日。”

BD. 11月2日，刘振宇来访，送《董其昌画册》，临董其昌画作，前后约二月左右。

BE. 11月4日，晨游沙河有感，归来作文一段，文曰“你认真观察土地、树木、小草都是艰难地变换着，当你艰难地对待艺术的更新，你就与山川岩石树木融为一体，也就是常说的天人合一。” 绘《沙河图》，纸本，水墨设色，六尺，在保留传统笔墨的同时，借鉴塞尚构图和色彩，为先生代表作之一。下午游金泉街64号老屋，拍照后，在大同巷茶铺喝茶。

BF. 11月13日，赴四川大学弘文书局，购牟宗三《周易哲学演讲录》（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康德《实用人类学》（上海人民出版社）。晚临王羲之《圣教序》一幅。出示新作《山水图》三幅。先生讲“在山水画方面，最近有一些新的想法，主要是吸收了黄宾虹的用墨之法，多用圆笔，但还不成熟。”

BG. 11月22日，写139X70cm彩墨山水《天人妙相契》，款署：“ 爱此众山丘，珍珑出自然，洒洒笔与墨，随意出胸间。天人妙相契，是谓创造泉。不求邀众赏，独往似狂狷。甲申小雪写，季之王易。”（中国美术馆藏）

BH. 12月7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山河大地万花群树心上种来，心上开，不须更叹花开花落，春去春来。甲申大雪痔病稍口。季之王易。”

BI. 12月8日，绘《山水图》，纸本，水墨设色，款署：“野梦何茫茫，触我心中意。可惜人世情，梦醒不能寐。甲申大雪后写于隆兴居。季之。”

BJ. 12月11日，上午临《十七帖》数页，下午赴黄伞巷老屋。在回家的路上，先生讲“近来临习董巨，收获很大。计划明年开始全面学习八大、石涛、董源，不喜欢夏圭、马远、赵干、董其昌等人。”晚看德国女导演里芬施塔尔《水下印象》。

BK. 12月14日，金长虹来访，同赴杜甫草堂，观《李白纪念馆藏画展》、《杜甫草堂博物馆藏画展》。先生仔细观看了《傅抱石杜甫像》、《潘天寿苍鹰图》，对杜甫草堂博物馆藏王铎、徐渭书法评价甚高，至18：30分结束。

BL. 12月25日，绘《山水图》，横幅，纸本，水墨，纵35厘米，横47厘米，款署：“观董其昌画，有感用笔静气而生动。学之不似，当反复领会也。甲申岁尾。季之。”

BM. 12月26日写《自寿花鸟图》款署：“平生不作萧瑟气，一种春意动人思。 甲申十一月十七日写， 季之。”

BN. 是年：

写《人物稿》款署：“陀思妥耶夫斯基语：美拯救世界，人类正在走向完善。可是文明的桎梏，却愈益可怕地钳制住我们。”

写《山水图》款署：“群山万壑在我是崇高无声。我不问其何来也，不问其何因。我知道：她养育了万物。有人在劳动，有人在跳舞或歌吟•••••• 这崇高这神圣，谁能说明?”

写《山水图》款署：“余每晨游荒郊，对山川树木泥石，别有会心。归来写此，日记也。甲申王易。”

写《山水图》款署：“请赐我以双翼，满怀赤诚，返回故原。”

BO. 是年，创作精品多幅。其中17幅（含 五尺整纸 六尺整纸 八尺整纸 八尺单条）于2008年捐赠给中国美术馆，其余多赠友人。

BP. 是年，先生反复游览沙河，数临董源、董其昌画作（前后二月左右），研究黄宾虹用墨法，通过阅读康德等人著作，对儒家“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有了全新体悟，更加强调绘画中的真与善，风格由崇高壮美向“人，诗意地安居”转变，尝试将花卉、人体融入山水，精品迭出，为创作高峰。

 

BQ. 札记：

【1】“绘画是用有限的纸笔墨工具，表现无穷尽的自由之精神。艺术是人类精神的表现形式。”

【2】日趋老大谢宾客，争分夺秒读诗书。

【3】每日创作不倦，是因兴趣和感情所需，遏止不住。每当熔铸一件作品时，我并没考虑别人是否能看懂、是否会喜欢。

【4】荣誉有时是各种误解和盲目的总和，而真正的艺术是面向未来的。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可能要到几十年甚至近百年后，才能被接受，所以一定要安于寂寞、穷困。

【5】珍惜光阴，过一日少一日。死亡会突然降临，即使活上一百岁，亦是有限。许多书未看，书画离成功尚远。

【6】人的共性是向往自由、平等、公正、趋善避恶的。这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引导我们前进，日趋光明。我总是这样相信。

 

BR. 读书要目：

康德《 判断力批判》上、下/张荣生 编著《非洲黑人雕刻艺术》/伽达默尔《哲学生涯》/袁珂 校注《山海经校注》/康德《实践理性批判》/《梁漱溟先生讲孔孟》/余英时《朱熹的历史世界(上下)/美国人文杂志社 编《人文主义：全盘反思》/哈耶克《科学的反革命》/以赛亚·伯林《反潮流：观念史论文集 》/弗洛伊德《一种幻想的未来文明及其不满》/康德《理想的道德与人性》/殷光海《思想与方法》/刘小枫《康德与启蒙》/宣化上人讲述《大佛顶首楞严经》浅释/格里芬《后现代科学： 科学魅力的再现》/欧文·白璧德卢梭与浪漫主义》/马克思·韦伯《韦伯作品集》《书屋》2004第3、4、5、6 期/《读书》2004第2、4、5、6、8、11期/伊安·巴伯《当科学遇到宗教》/卡西尔《卢梭·康德·歌德》/高尔泰《寻找家园》/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王敬恒年谱（新版）2000 --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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