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察与精取——中国画创作的观物取象

    如此美好（国画） 180×180厘米 2018年 朱晶

    “观物取象”是中国画创作的一项基本功。“象”是易经的一个重要范畴。《周易·系辞下》记载：“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

    而《易传》关于“象”，又提出了另一个重要思想，就是“大象无形”。所谓“大象无形”，用我们今天的话说，就是世界上最伟大恢宏、崇高壮丽的气派和境界，往往并不拘泥于一定的事物和格局，而是表现出气象万千的面貌和场景。

    我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体会到，“大象无形”是一个画家“观物取象”必须坚持的重要原则。如果不遵循这个原则，所谓“观物取象”或观而不准、观而不细，或取而不精、取而不“意”，都会误入创作的旁门左道。

    创作过程中，“观物”与“取象”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不能分割的。首先是“观物”。用“大象无形”指导“观物”，就必须做到“微察”，即细致入微地观察你所要表现的客观事物。观察创作对象是中国画创作的第一步，而要使你的作品达到“大象无形”之境界，观察之“微”是基本前提。《易经》中“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就十分精到地描述了对于“微察”的具体要求。

    如何做到“微察”呢？有三点必须注意：一是要“全”，就是要注意从整体上观察对象。唯有全才能得其貌，才能对创作对象有一个整体印象；二是要“细”，就是要注意观察对象的细微之处。唯有细才能入其微，才能撷取到创作对象之细节与精妙；三是要“多”，就是要注意多次、反复地观察对象。唯有多才能取其华，才能得到对象形态的千姿百态与千变万化。

    相对于“观物”，“取象”则更为重要。只有进入“取象”的过程，才真正进入到创作过程；而“取象”的成败更是创作成败的关键。一个具有一定绘画基本功的画家，当技法已经不是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创作出好的作品，根本上取决于他能否按照“大象无形”的要求对创作对象进行理性、科学、艺术的取舍。

    我理解，“大象无形”并不是真正的“无”，而是艺术的“化”。即画家在创作过程中，依据美学原理和自己的艺术思想、创作思路，通过对客观存在的物象进行取舍、解构、改造以至于升华，方可得到一幅全新的图境。画家要创造的这种全新图境，必须做到“三有”：一是有“意”，即通过物象的取舍创造一种意境之美。画家通过画面气与势的营造、笔与墨的经营、实与虚的构架、心与物的交融，形成一种独特的艺术境界。这种境界可以通过联想让欣赏者产生共鸣，思想与感情受到感染。二是有“情”，即通过物象的取舍在作品中嵌入作者的思想情感。画家必须充满激情地去生活，更要充满激情地去创作。要把自己丰富细腻的感情贯穿于创作过程、渗透于作品之中，通过艺术作品传达自己的个人感受和生活体验，从而取得与观者之间的心灵沟通，达到感情上的共鸣。三是有“趣”，即通过物象的取舍使作品更有艺术趣味。艺术趣味的首要表现是笔墨趣味，即笔墨传达出的神韵。这包括笔法上是否做到了平、圆、留、重、变，墨法上是否做到了墨分五色，即焦、浓、重、淡、清。同时，构图、造型、着色等方面，也都可以展现作者的情趣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