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面情景下的多维空间—王伯勋创作理路访谈
Q=张雨婷
A=王伯勋
经历了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完备学术训练的画家，王伯勋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中国画在当下文化环境中积极延展。他的艺术历程起步于传统中国画，但是经过多向的探索之后，逐渐形成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极为“综合”的艺术面貌。我们明显感觉到其作品中受到中国重彩画、佛教壁画、传统漆艺绘画、西方古典油画、水彩画等多画种的广泛影响。他具有明确的探索意志和深刻的思辨精神，总希望在矛盾的关系项中找到合理的平衡点。显然，王伯勋的艺术创作有着极为清晰的逻辑演进历程。
作为一个艺术家个案，虽然王伯勋创作理路的形成是一则孤例，但对我们当下艺术创作的梳理与阅读仍然具有一定的参照意义！
“平面上的空间——王伯勋重彩作品展”即将开幕，在紧张忙碌的展览筹备工作间隙，画家接受了雅昌艺术网的专访。下面是此次访谈的录音整理。
Q：您这一次展览的名字是“平面上的空间”，您是想传达怎样的信息给观者呢？
A：这一次展览的标题是“平面上的空间”，跟我艺术实践的起点有关。我中国画专业出身，好多时候大家都觉得中国画的是平面的，尤其是像我画的这种重彩，很容易被别人理解为是一个平面化的、图案化的、装饰化的艺术形态。但是，我个人的创作主旨却是：即便是在一个很平面、很传统的空间内，但我依然希望能有一些立体的、当代的表现。这个“表现”不是空间的立体，而是文化趋向的一种姿态，是一个艺术家在当下生活中积极发声的综合表述。其次，从字面上来说，“平面”与“空间”多少有些矛盾，然而我反倒觉得如果能对这样一个矛盾关系项进行恰当调配，正是一个画家富于智慧的表现。此外，本次展览确定这个名字也是与主办方、承办方多次交流、沟通之后形成的，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Q：是的，这个名字确实很能发人深思，引出很多联想，让观众很有兴趣去看一看。那么，我看您很多作品的材料说明都是“板上纸本矿物色粉”，您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选择了这种表达方式呢？能跟我们说一下您的这种创作方式的形成过程吗。
W：你的观察很仔细！我在自己作品基本信息的标注方面基本上不使用中国画传统的表述，这样一个习惯是最近三年多的时间没逐渐形成的，其主旨就是想和传统中国画拉开距离。这种距离从表现题材到形式语言，包括到后期面向社会展示的各个环节都要有所体现。人们一说到中国画就是工笔画、水墨画。在我心里，那些形式太传统了，仅仅是“中国画”的表述也太笼统了。我想通过这样一种材质范围的界定，能够对我想说的事情做尽可能准确的传递。我想说的事情就是：立足于中国画文化原本，在此基础上摆脱其中一些规范化、概念化的束缚，合理继承传统元素，进行积极的当代化拓展，进而创作出适合当下生活实际境遇的作品。
Q：看了您这半年创作的作品，从“满庭芳系列”、“河上花系列”，到这一次的“黄山”、“机场北线”等，您的创作题材似乎有了些变化。
A：对！关于自己一年来的创作生活，我特意写了一篇短文《从“满庭芳”到“机场北线”》，“满庭芳”是从我入读博士研究生这四五年来一直在画的一个题材。到了最近的一两年，画室搬到后沙峪，每次从这里去美院都会走机场高速。每次上了机场高速都会觉得很魔幻，高速公路本来是一个特别现代化的公共设施，但是道路两边到处林木苗圃、村庄拆迁之后肆意生长的草木，再原野中突然冒出来高楼和厂房。这个景象很有意思！生活的实际体验给了我不小的刺激，作为一个画家看到了这些现实，难免有一些思考！我试图借助“机场北线”传递这种思考！
Q：其实您创作题材的转变和生活环境的变化是有很大关系的，是您生活的体验让您有了一些新的感受，您之前不住这边吧？
A：这一两年才搬过来的。机场北线描述了我真实的生活感受，也表达了我对传统与生活的立场。那些没有切实生活经历，无法产生触动性情感的生活很难进入我的创作视野，这就是我为什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拒绝传统题材创作的原因。而“机场北线”这个系列的作品所描述的内容，是我每天都能看到的。这种景象背后，又蕴含着生活中一些令人无奈的悖论。比如，一方面说这个社会没有提供给我们充分的生活空间，一方面抱怨城市的无限延展。以空港产业为例，我画的一些建筑有些就是航空食品车间，我们航空旅行中的舒适享受均来自于生态环境的巨大付出。我时时觉得，我们对这个关系没能抱以充分的尊重与理解，而更多的是苛责与索取。个人无法干涉社会公众的意志，但是我可以从自己做起。这就是我开始“机场北线”系列作品的基本想法。
Q：您对这次的作品有比较满意的吗？
W：我现在的创作状态比较稳定，只要是拿出来的作品，无论展览还是送人，都是我的代表作，从不应付地画画。在我看来，与其他社会生产者一样，画家劳动的根本属性还是商品生产，那么他就要对自己产品充分负责。
Q：您博士阶段的研究课题是“中国古代壁画向现代架上绘画转化”，“写意重彩”这个绘画表达方式应该是您自创出来的，之前您也有过无从下手的时候吗？
A：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刻意提及“写意重彩”这个概念。但是我作为一个画家，我有兴趣思考这些问题，在之前的很多文章当中提到了这个词，仅仅是为了表达自己多向融合学术追求。与传统意义上“师傅带徒弟”的学习方式不同，我们这一代画家，通过学院的学习，接触了国画、油画、壁画等诸多个画种，这是我们这代人特有的知识结构，也是这代人艺术面貌形成的基本元素。所不同的是，我清晰地自觉了这种元素的存在，并将其中可以合并的同类项进行了合理合并，就具有了今天大家看到的面貌。至于你刚才说是否有过困惑，当然有，还很大！我的创作面貌比较成型的是在博士研究生的第二年，在这之前一直处于摸索状态，我从本科三年级（1998年）就开始对当时已经很流行的照片式的“写实”表现出巨大的怀疑。从1998年到2008年，十年的时间一直处在探索状态之中，进行了充分的多向尝试，最后才形成了今天的创作风格。当然，这种探索还会继续下去。
Q：注意到您在硕士研究生阶段从事了抽象形态的综合绘画的尝试！
A：是的！在硕士研究生的三年，我对综合材料绘画进行了一定深度的研究与实践，在差一点就走向了纯粹的抽象材料绘画、装置。但是，我在那条道路上走了三年之后，最终还是退了回来！
Q：为什么？
A：那样的创作手法太西方了，距离我们中国人在绘画阅读方面的心理诉求太过遥远。通俗说吧，就是不接地气儿！所以，入读博士研究生之初，我就断然摆脱综合材料绘画。从最近这三五年的实践效果来看，我自己的这样一种规划还是有效果的，也日渐获得社会在多方面的认可。不过，那个阶段的探索实践对我当前的创作有着不可或缺的关键影响，为我提供了基于画面构成、材质属性等方面的技术储备，成为我当前绘画面貌的重要构成部分。很感谢那段时间的学习！
Q：如果让您重新选择，您还会当艺术家吗？您是从小就喜欢绘画吗？
A：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感觉自己现在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只能画画！我从小时候开始，学习成绩就特别好。真正决定从事美术专业是在高中时候，就打算考美术学院，我经历的最初一次报考目标是“美术史系”，但是因为1995年中央美术学院的美术史系停招，我转报中国画系，所幸考中了！所以，直到现在，我对美术史仍然有着很深的感情，也从中受益很多，通过美术史的研习，我逐渐触及中国当代美术发展的本质脉络。当然，这不免有自说自话的嫌疑！但是，我对自己当前所从事的创作实践，逐渐形成了较为清晰的预判！对此，我是比较自信的！
会当艺术家吗？您是从小就喜欢绘画吗？
A：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感觉自己现在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只能画画！我从小时候开始，学习成绩就特别好。真正决定从事美术专业是在高中时候，就打算考美术学院，我经历的最初一次报考目标是“美术史系”，但是因为1995年中央美术学院的美术史系停招，我转报中国画系，所幸考中了！所以，直到现在，我对美术史仍然有着很深的感情，也从中受益很多，通过美术史的研习，我逐渐触及中国当代美术发展的本质脉络。当然，这不免有自说自话的嫌疑！但是，我对自己当前所从事的创作实践，逐渐形成了较为清晰的预判！对此，我是比较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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